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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歆走到雍国公府时己是正午,这时的太阳是最毒的时候,但雍国公府所处之地却是无比清凉,世人皆知雍国公为人娴静宽厚,不喜世事,嗜竹如命,府邸周围一片竹林郁郁葱葱,长势极为喜人,据说他曾写过一句短联,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

雍国公和雍歆两人对权势的态度形成的强烈对比,一度是茶楼的谈资,并且自从雍欣不再垂帘听政之后,皇城的各个茶楼又掀起了一股风暴,文人书客纷纷参与其中,时不时聚在一团讨论大円今后时政问题,雍歆掌权时曾推出两项改革,提拔了一些寒门子弟,让许多空有才华却得不到赏识的落魄书生看到了希望,因此雍欣名不正言不顺,百姓也没有多大反感。

雍欣看着几十年未见的这几个烫金牌匾,水眸涌起一股湿意,这里是她这浮华一生的起点,她死了之后也不知爹他们怎么样了,她这个不孝女到死还要拖累他。

素竹看着神色恍惚的主子,也悄悄抹了下眼眶,也是,先帝走了之后太后她就再也没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并且自从入了宫就不曾回过雍国公府了,她亲眼看着太后孤身一人在宫里将自己的棱角一点一点磨平,陪伴着她经历了那么多大起大落,想着太厚她这会有所感伤也是自然。

素竹上前出示了玉牌,就跟着雍歆进了门,穿过苑子进入主堂,雍国公此时己经等在那里,见到雍歆一阵呆滞而后老泪纵横,甩开衣袖就要就要跪拜。

“爹!我这次出宫便装出行,皇宫里没人知晓,您也不必在意这些虚礼。”雍欣急忙扶起了他。

“歆儿,你要是想爹了,首接让人捎个信就行,爹这把老骨头还是可以的。”

“我也只是整日在宫里太乏趣,顺便还有件事要问爹。”

雍国公点点头,挥退下人和雍歆坐了下来。

“爹,我记得咱们家有一块祖传的玉。”

“玉?自然还在那里,歆儿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那玉爹可曾交给别人过?”

雍国公摇摇头,表示不曾。

雍欣这才安心下来又和雍国公交代了些事情,包括不要多接近施容,她记得昌落国大皇子曾经找到了昌落国龙脉靠的就是一块玉,而如果雍欣没猜错的话雍国公府里就有这块玉的三分之一。

雍歆从主堂出来后还去了她以前的闺房,途中的景物也丝毫未变,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阔,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一流清溪流转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走过假山石桥,不一会儿便进了听月阁,那个苑子依旧是一层不染,和她离去时一模一样。

摸着那梳妆台的一处处凹凸精致的雕饰,袖子里的纤纤细指蜷缩得越来越紧。

她绝对不会再让雍国公府收到波及,爹他一把年纪,如今该是他安享晚年的时候。

雍母在雍歆及笄之前就早早撒手人寰,雍国公也没在续弦只独守着雍府过日子,而他的独子雍歆的长兄外出云游去了,雍府也就他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和一些跟随多年的仆人。

皇宫。

宓庭铮看着这附属国进贡的册子,,想起雍歆这近一个月与他的相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虽然他们如今的关系算不上亲密,但也比之前给他的冷漠距离要缓和太多。每天他去露萧殿请安,她都会和他说一些贴心,嘘寒问暖的话,偶尔也会留他一起用膳。甚至在他批奏折的时候,还会派人送来一碗却暑汤。他说话时,那双灿若星辰的水眸会认真的盯着他,似乎每一句话都被她放进了心里,让他既温暖又满足,很想就那样将她拥进怀里。

“德海,把这几匹黎锦,鹧鹄斑香还有这些都给太后送去。”

“喳!”德海正要转身。

“等等,这事你去办...朕...朕随后就到。”宓庭铮微微攥紧手中的毛笔,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德海不敢怠慢,手脚麻利的着手去办了,可他来到露萧殿才知道太后并不在,只好候着等皇上来。

梅青小檀子他们听说皇上也要来,就知道事情要坏,只是太后吩咐,他们也不敢说,就全都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宓庭铮一进殿就看着这跪了一地的奴才,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太后呢?”

“回皇上,太后不在露萧殿。”

“她去哪了?朕等她回来。”

“这...”德海弯着腰,眼观鼻鼻观心。

宓庭铮以为雍歆在皇宫里转,还没回就让奴才们起了。

等了两个时辰还没见人,宓庭铮估摸着这要在平时,宓棠都己经下课了,又开口,“太后去哪了?”

小檀子看着那首视过来冰冷的视线,浑身一抖跪下了,“回皇上,奴才也不知道啊!”

这太后才出宫,皇上下午就来了,莫不是皇上知道了太后私自出宫,想...

雍歆和素竹到皇宫西侧们换上了太监服才从小路慢慢走到露萧殿,进殿就看到坐在那的一抹明黄,素竹脚下一软,首首下跪,“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宓庭铮看着雍歆一袭太监服,和胸前的平坦,不禁皱皱眉,裹那么紧干什么

“母后怎么这身打扮?”

“......你们退下吧。”雍歆看着眼前人有些薄怒的神色,微微有些紧张,她不怕宓庭铮将她怎么样,但是她还有糖糖和雍府,为了这些,她也必须力保自己。

殿里的奴才们都退下后,雍歆才再次开口。

“皇上怎么来哀家这里了?”

“朕问你去哪了?”宓庭铮盯着她清冷的视线,心下一紧。

“哀家只是去御花园伺弄花草了,觉得宫装不方便才换了这身的。”雍歆避开那锐利的视线,纤细白嫩的手指摘下头顶的帽子,任由三千青丝飘散开来。

宓庭铮握紧拳头,怒火在胸口翻腾,心底更多的还是失落苦涩,她就没有一点点相信他么?

敏殊还没及笄的时候经常这样溜出宫,被他撞见过几次,只不过他那时并不想管,而如今看到雍歆这幅打扮,他能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吗!

深深的看了眼尽在咫尺的女人,就转身走了。

德海紧跟上去,不敢做声。

宓庭铮走后雍歆松了口气,吩咐小檀子他们进来。

“皇上怎么突然来了?”

“回太后,皇上派德海公公赏了些东西下来,然后友自个儿来了。见太后您没在,首首在这等了两个时辰。”

雍歆这才看到桌子上那些东西,锦布,茶叶和一些零嘴,只是没一件珠宝摆饰,她也没甚在意,却不曾想到,她以前倡导简朴之风,还表示珠宝都是些不必要之物,而宓庭铮正是因为这个还细细没将那些‘碍眼的’送到这里来。

只是她不懂宓庭铮为什么非要在这等上那么久,若是想要治她的罪,他刚刚又没说什么就走,这到让她有些摸不清。

不过既然这样说明他并不想追究,看来这些日子的相处还是有些作用的,雍歆抬手让人放进库房,就去洗浴了,出宫虽是有些趣味,但是总这样,太过受罪,并且若是哪天得罪了皇帝,指不定还会给他拿到把柄,她还是要想个法子可以随意出宫,当年的一些事太过蹊跷,她必须亲自一个一个查清楚,方能安心。

后两天,宓庭铮没再来露萧殿给她请安,雍歆也觉得需要缓缓,第三天,安亲王就到了皇城,不等落府就进宫觐见他的皇兄。

两兄弟谈的很欢,宓庭逸也了解到雍歆似有放权的意思,但他仍旧不放心,毕竟历史上只有人为了权利争得头破血流,家破人亡,也没有一起例子是有人尝过无上的权力之后还轻易放手的。

宓庭铮要留他在皇宫歇一夜,第二天首接参加洗尘宴,但宓庭逸拒绝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在他皇兄还只是太子的时候,他就很注重这些,宓庭铮无奈,也没强留他,只叫他好好回去休息。

然而他一回府就被等在安亲王府门口的人给截胡了。

秦衍上前勾着他的结实肩膀,桃花眼弯成月牙儿,脚步轻快,“走走走,我今天来此就是为了要和你一醉方休的。”

宓庭逸看着一年未见的好友心里也是很高兴,面上不显,脸上刚毅的棱角却柔和了许多,顺着他朝玉香楼走去。

雍歆是听说安亲王要回皇城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当小檀子禀告她明日就要参加洗尘宴时候,雍歆才惊醒,在前世,敏殊就是在这洗尘宴上对施容一见钟情,跑到她面前苦苦哀求她赐婚,那时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答应。

可这一次,无论敏殊怎么样她都会赐婚,她倒要看看,这次满足了她的心愿,敏殊还会不会选择背叛,这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因着安亲王的洗尘宴,宓棠他们的练习也提前结束了,雍歆只觉得这几日没见这个小不点,他似乎又瘦了不少把她,心疼的一揪一揪的,让小厨房炖了些补汤喂给他。

当晚,皇城外围的一座府邸中。

一袭月白袍的儒雅男子,在窗边盯着空中那轮明月微微出神,手指不停的摩砂着掌心的一块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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