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沉到沙丘背后时，李文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左臂的伤口渗了新血，把贴身口袋里的纸船都蹭得带了点温，喉咙干得像要冒火，每咽一口唾沫，都像吞了把沙，连眼前的沙丘都开始发晃，再走下去，不等找到苏玥的线索，先得栽在这沙海里。

他靠着一块烫得不敢久坐的岩石，缓缓滑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屏幕碎纹里还能看清界面，点开那个加密文件夹时，指尖还在抖，密码输了两次才对，是他和苏玥第一笔贸易的订单号：20240618，那天是苏玥的生日，也是他们确定要一起做跨境贸易的日子。

文件夹里，三个未标注的区块链钱包地址并排躺着，他先点了第一个，余额栏显示“0”，心里刚沉了一下，下方突然弹出一行小字，是苏玥惯用的宋体小字，带着她总爱加的小句号：“N39°02′ E98°30′，月牙泉北，沙棘坡下，有船等你。”

“苏玥！”李文猛地攥紧手机，屏幕的碎渣硌到手心都没察觉，恍惚间，又想起去年冬天，他们在办公室里录这些钱包地址的场景。

当时窗外下着雪，苏玥裹着他的厚外套，趴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转头朝他喊：“李文，你过来，咱们给每个钱包地址都藏个暗号好不好？万一以后分开了，你凭着暗号，就能找到我。”

他当时还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咱们不会分开”，苏玥却没听，只是拉着他的手，按在键盘上，一起树下坐标：“你看，这个坐标是月牙泉北边的沙棘坡，咱们上次去考察农产品，还在那摘过沙棘果，你记得吗？那地方有棵老沙棘树，树下埋着咱们的‘应急粮’，还有……”

她说到这，故意顿了顿，眨着眼睛笑：“还有咱们折的另一对纸船，我藏在树洞里了，要是真有一天你找过来，就先把纸船找出来，咱们的暗号才算齐。”

原来，她早就想到了今天。李文的鼻子一酸，把手机贴在胸口，和那半只纸船靠在一起，像靠着苏玥的温度——沙棘坡，老沙棘树，树洞里的纸船，这些都是他们的专属记忆，不是别人能伪造的，这坐标，一定是苏玥真的留下的线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驼铃声，叮铃叮铃，在寂静的沙海里格外清晰。李文猛地抬头，看见一个牵着骆驼的身影，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驼背上挂着几个鼓鼓的布包，看着像沙漠里常见的货郎。

有救了！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太久没喝水，眼前一黑，又跌坐回去。货郎很快走到他面前，是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穿着土***的粗布褂子，手里拿着个羊皮水袋，眯着眼睛看他：“小伙子，看着像是走丢了？要水不？”

“要！”李文咽了口唾沫，声音嘶哑，“大哥，我给你钱，你给我点水，再告诉我，月牙泉北边的沙棘坡，怎么走？”

货郎却晃了晃水袋，没递给他，反而盯着他手里的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的“区块链钱包”几个字上，挑了挑眉：“钱就算了，我在这沙海里跑，不缺现金，缺的是‘数字东西’——你把这个钱包里的资产转我点，水我管够，沙棘坡的路，我也给你指得明明白白。”

李文心里一紧，下意识把手机往怀里藏了藏——这货郎知道“数字资产”，要么是常和做贸易的人打交道，要么，是别有用心。他定了定神，故意问：“你说的‘数字东西’，是指上链的资产？那你知道，跨境农产品上链，要先做哪一步溯源吗？”

这是他和苏玥做贸易时的行话，只有真正做这行的人，才知道答案——要先扫描农产品的专属二维码，把种植时间、采摘时间、运输路线，一起录进区块链系统，缺一不可。

货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懂行啊！当然是先扫溯源码，把种植信息录进去，我之前给你们做过运输，去年6月，你们拉了一车宁夏的枸杞，是不是？”

李文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去年6月，他们确实拉过一车宁夏枸杞，负责运输的就是个沙漠货郎，当时没留名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不再犹豫，点开手机，把另一个余额不多的区块链钱包地址调出来，转了500块的数字资产给货郎：“大哥，这钱够吗？”

“够了够了！”货郎查了一下，立马把羊皮水袋递给他，“沙棘坡好走，你跟着骆驼走，大概走两个时辰就能到，不过我得提醒你，昨天我从那过，看见几个刀疤脸的人，也在找沙棘坡的‘船’，你可得小心点，那些人手里有刀，不像好人。”

刀疤脸？李文的心里一沉——难道是之前贸易里遇到的那些盗贼？去年他们的一批加密订单被偷，偷订单的人，脸上就有一道刀疤。

他接过水袋，猛喝了几口，清甜的水滑过喉咙，终于缓过劲来，把水袋还给货郎，又摸了摸胸口的纸船，站起身：“谢谢大哥，我知道了。”

货郎牵着骆驼走在前面，驼铃声又响了起来，李文跟在后面，脚步比之前快了不少——刀疤脸也好，未知的危险也罢，只要能找到苏玥，找到那只藏在树洞里的纸船，他什么都不怕。

夜色渐浓，星星慢慢爬上天幕，像苏玥当初在沙棘坡上，指给他看的那些星星。李文抬头望了望，轻声说：“苏玥，我快到了，你再等等我。”

前方，隐约能看见一片低矮的灌木丛，货郎说，那就是沙棘坡的方向，而那片灌木丛里，藏着他和苏玥的暗号，藏着另一半纸船，也藏着苏玥的下落——只是他没看见，身后不远处，几道黑影正跟着驼铃声，悄悄追了上来，手里的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本章完】

【下章预告】

李文跟着货郎到了沙棘坡，果然找到老沙棘树，却在树洞里只摸到一张纸条，上面是陌生的数字密码：“7326”！刀疤脸的人突然围上来，逼他交出区块链钱包地址，危急时刻，有人扔来一块石头，砸中了刀疤脸的头——这人是谁？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