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像烧红的碎铁，粘在脖颈的伤口上，一扯就是钻心的疼。

李文猛地睁开眼时，天是刺目的白，没有云，没有风，连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沙砾，刮得喉咙里又干又涩。他挣扎着想撑起身，左臂却沉得像灌了铅，低头才看见袖口早已被血浸透，凝成硬邦邦的黑褐色，贴在皮肉上，一动就牵扯着肋骨处的钝痛——是那场突如其来的沙暴，还有失控翻倒的越野车，最后一眼，他看见苏玥朝他扑过来，手里还攥着没折完的纸船。

“苏玥！”

他嘶吼着坐起身，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目光在茫茫沙海里疯狂扫过。没有越野车的残骸，没有熟悉的身影，只有无边无际的黄沙，顺着风滚成细小的漩涡，卷着阳光晃得人眼晕。

就在这时，掌心传来一阵熟悉的糙感，不是沙子的硌，是纸的韧。

李文猛地攥紧手，指节都泛了白，缓缓展开时，半只皱巴巴的纸船躺在掌心——米白色的卡纸，船舷处有一道浅浅的折痕，是苏玥的手法，她总爱把船舷折得格外整齐，说“这样船在水里才不会翻，就像咱们俩，再难也不会散”。

这是他们出发前，在河边折的那对纸船。他的那只写了“文”，她的那只写了“玥”，本该一起放进河里，却因为临时接到贸易订单的紧急消息，匆匆收进了各自的口袋，没成想，最后只剩这半只，成了她留在他身边的唯一痕迹。

“苏玥，你在哪……”李文把纸船贴在胸口，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道折痕，恍惚间，耳边好像又传来了苏玥的笑声，凉丝丝的，像河边的风。

那是去年的夏天，他们刚谈成第一笔跨境农产品贸易，赚的钱不多，却足够两人去城郊的河边待一下午。苏玥蹲在河边，裙摆沾了些河泥，手里拿着两张卡纸，转头朝他招招手：“李文，过来学折纸船啊！”

他走过去时，她正对着卡纸皱眉头，指尖沾了点泥，蹭到他手背上，凉得他一缩。“你别躲啊，”苏玥笑着推他的手，“你看，咱们做贸易，总怕订单信息被篡改，怕货物溯源出问题，就像纸船在水里，怕风浪，怕暗礁。”

李文当时还笑她，说“有区块链呢，咱们把订单信息上链，溯源信息加密，比纸船结实多了”。苏玥却没反驳，只是把折好的纸船递给他，船身上用黑笔写了个小小的“玥”：“区块链是冷的，纸船是暖的。以后咱们不管走多远，不管做多少笔贸易，都折一对纸船，记着今天的样子，好不好？”

那天的河水很清，阳光洒在水面上，像碎金，他们把两只纸船放进河里，看着它们顺着水流漂远，苏玥靠在他肩上，轻声说：“等下次，咱们把区块链的资产地址写在纸船上，让船带着咱们的‘数字家当’漂，是不是很有意思？”

“有意思。”李文当时这样回答，没太在意这句话，现在想来，却像一根线，轻轻拽着他的心脏，又酸又胀。

风突然吹过，带着沙粒打在脸上，把回忆吹得支离破碎。

李文回过神，胸口的纸床还在，温热的，像苏玥的温度。他深吸一口气，把纸船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拉好拉链，再抬头时，眼里的慌乱已经褪去，只剩坚定——他不能垮，苏玥一定还活着，她那么聪明，懂得用区块链加密信息，懂得用数字密码保护自己，说不定，早就给他留了线索。

左臂的伤口还在疼，喉咙干得快要冒烟，李文撑着地面站起来，朝着太阳的方向望了望，沙漠里辨方向，只能靠太阳和星星，他得先找到水源，找到能用的东西，再找苏玥留下的线索。

他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屏幕碎了，却万幸能开机。点开界面时，手指都在抖，翻到那个加密文件夹——是他和苏玥一起设的密码，是他们第一次合作贸易的订单编号，里面存着所有贸易的上链信息，还有几个未标注的区块链钱包地址，之前他没在意，现在想来，说不定里面就藏着苏玥的下落。

“苏玥，等着我。”李文把手机揣回口袋，又摸了摸胸口的纸船，转身朝着远处一座隐约可见的沙丘走去。沙粒在脚下滑动，每走一步都格外费力，伤口的疼、喉咙的干，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可他不敢停。

他知道，前面可能还有沙暴，还有未知的危险，还有数不清的困难，但只要这半只纸船还在，只要那个加密文件夹里还有线索，他就一定能找到苏玥，就像他们当初一起克服贸易里的难题，一起守护那些上链的订单，这一次，他也要守护好他们的约定，找回他的“望空娇妻”。

黄沙漫卷，夕阳渐渐沉了下来，把李文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脚步没有停，朝着未知的方向，一步一步，坚定地走着，胸口的半只纸船，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光。

【本章完】

【下章预告】

李文循着纸船折痕，在加密文件夹里发现第一个区块链钱包地址——余额0，却附带一段坐标：「N39°02′ E98°30′，月牙泉北，沙棘坡下，有船等你」。是苏玥的暗号？还是刀疤脸的诱饵？锁定第二章，看李文用「数字家当」换线索，闯沙海第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