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是个行动派。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整个瑞王府的下人都被管家召集到了前院。

众人睡眼惺忪，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位新来的王妃一大早要搞什么名堂。

沈明月穿着一身利落的便服，手里拿着个小账本，在侍女小桃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她没有化妆，一张素净的小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精神。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各位，我是王府的新王妃，沈明月。从今天起，王府的内务由我接管。”

底下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一个商贾之女，刚嫁进来就要夺权？简直是笑话。不少老人儿脸上都露出了轻蔑的神色。

沈明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继续说：“我知道大家心里不服。没关系，我这个人，向来喜欢用事实说话。”

她翻开账本，念道：“厨房采买管事，刘全。上个月，你采买的猪肉价格比市价高出三成，你说是买的黑***。可我派人去查了，给你供货的肉铺，卖的都是最普通的黄膘猪。这中间的差价，是进了你的口袋，还是进了猪的口袋？”

那个叫刘全的胖管事，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沈明月没看他，继续念：“马厩管事，孙二。你上报说王爷的汗血宝马每日要吃顶级草料，外加三个鸡蛋。可我听说，那鸡蛋都进了你儿子的肚子。王爷的马没吃胖，你儿子倒是白白胖胖。”

孙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还有库房的李妈妈，负责采买布料的张婶……”

沈明月一连点了七八个人的名字，每一笔假账都说得清清楚楚，连时间地点都分毫不差。

被点到名的人，一个个面如死灰，跪倒一片。没被点到名的，也都是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位看似年轻貌美的新王妃，根本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软柿子，而是一尊眼神毒辣的活财神！

“王……王妃饶命啊！”刘全带头磕头求饶。

沈明月合上账本，冷笑一声：“饶命？你们中饱私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王爷在边疆浴血奋战的不易？王府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她声音陡然变厉：“把亏空的银子三倍补上，然后卷铺盖滚出王府。念在是初犯，我就不报官了。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处理完这批人，沈明月看着剩下的下人，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你们中大部分人都是安分守己的。王府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忠心做事的人。”

她让小桃拿出一张新贴的告示。

“从今天起，王府实行新的薪酬制度。”沈明月指着告示说，“所有人的月钱上调一成。此外，增设‘绩效奖’和‘年终奖’。只要你做得好，对王府有贡献，除了月钱，每个月还能拿到额外的奖金。到了年底，贡献最大的，还有一份厚厚的大红包。”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炸开了锅。

涨月钱？还有奖金和红包？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

一时间，众人看沈明ě的眼神都变了。从最初的轻蔑，到刚才的恐惧，现在，全都变成了炙热和崇拜。

这位王妃，不仅手段***，而且……出手也太大方了！

“王妃千岁！”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然后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下，山呼千岁，声音里充满了真心实意的激动。

沈明月满意地点点头，这“胡萝卜加大棒”的御下之术，果然是到哪里都好用。

书房里，凌风一五一十地将前院发生的事情汇报给萧澈。

“王爷，王妃她……她把刘全他们全都赶走了，还说要搞什么……绩效奖。”凌风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萧澈正在练字的手顿了顿，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赶走的好。那群蛀虫，本王早就想处理了。”

“可是……王府的采买和内务一直都是他们在管，现在一下子都走了，恐怕会乱套。”凌风担忧地说。

萧澈放下笔，淡淡道：“她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她的办法。看着便是。”

他嘴上说得平静，心里却对那个女人的好奇又深了一层。

她只用了一个晚上，就看穿了王府账本里隐藏多年的猫腻。这份精明和魄力，不像一个养在深闺的商贾之女。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事实证明，沈明月的办法多得是。

她根本没从外面找人，而是直接从王府现有的下人里提拔了几个平时做事踏实、为人老实的年轻人，分别接管了采买、库房等重要职位。

她告诉他们：“我不看你们的出身，只看你们的能力和忠心。好好干，我保证你们的收入比那些贪污的管事还要高。”

被提拔的几个人感激涕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为王妃鞠躬尽瘁。

仅仅三天时间，整个瑞王府的风气焕然一新。下人们干活都充满了干劲，走路都带风。以前那种懒散懈怠的氛围一扫而空。

王府的开销，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来。

这天晚上，沈明月拿着一本新账册，又来找萧澈“汇报工作”。

“王爷，这是我们家近三日的财务报表，请您过目。”她把账册递过去。

萧澈接过来翻了翻，只见上面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记账法，清晰地记录了每一笔收入和支出，旁边还有分析和备注。一目了然，比之前管家那本糊涂账强了百倍。

三日之内，总支出下降了四成。

“做得不错。”他难得地夸了一句。

沈明月立刻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凑近了一些，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王爷，既然节流已经初见成效，那咱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开源计划了？”

萧澈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他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保持距离：“你想如何开源？”

“我已经派人去看过了，东街那几间铺子位置绝佳，我们明天就去实地考察一下，顺便把合作协议签了。”

“合作协议？”

“对啊。”沈明月拿出那份“婚内合作协议”，指着上面的签名，“王爷，您可是签了字的。作为董事长，您得配合CEO的工作，不是吗？”

萧澈看着自己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不是签了一份协议，而是给自己签了一份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