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敢或不敢,试试便知道了。百姓受难,我身为官员义不容辞。”
闻言,她愣了一瞬,没说什么,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一时间,又相顾无言。
见状,我取来宣纸,当场便给她写了刚刚说的“当归羊汤”的做法。
写完后,递给她:“多谢王妃特意来提醒我。”
她抬头,提醒我:“不要叫我王妃。”
“王妃、将军......你这称呼一变,倒是让我觉得自己成了嘉佑的附庸一般。”
她接过宣纸,垂眸:“为了徐州百姓,我自然希望你能跟着太子顺利赈灾。”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在太子即将出发那日,派去徐州的人回来了。
太子一共派去两波人,第一波是失足落水,死无全尸的少詹事赵大人。第二波便是去接手赵大人的任务,顺便探查他死因的右庶子张青。
张青神情憔悴,眼中布满血丝,连衣衫都没来得及换:“是微臣办事不力,连累殿下。”
太子眼神微眯,手指轻敲两下:“说吧,那边是什么情况?”
张青拱着手,跪在地上:“徐州暴雨几乎日日不停,尤其是东部和南部两处。微臣亲自查看过,那边水已涨高十多丈,淹死无数百姓、家禽,百姓深受其苦,日日痛哭不已。”
“幸好当地县官带着数百士兵苦苦维持秩序,帮助百姓掩埋尸体、清理淤泥,又另建大棚,开粮仓,以解百姓粮食和住宿难题。”
太子沉默。
“少詹事呢?”
张青咬牙:“臣去查看过赵大人出事的地方,那边水深且急,据说已有不少人无意间失足摔入,想来、想来赵大人确实无辜丧命......”
太子长叹一声:“继续找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张青,此番路途艰难,你着实辛苦,快去好好休息几日。”
张青眼眶泛红:“为太子做事,怎会辛苦?”
“徐州危机已然度过,知府汪大人心系百姓,处理庶务井然有度,相信不久后徐州便会恢复以往欣欣向荣之态。”
太子点头,再询问一番有关徐州之事,便让他退下了。
临走前,我们相互拱手示意。
等他退下时,太子瞬间变了脸色。
他沉着脸问我:“你信吗?”
我心下一松,原来太子看出来了。
“赵大人回来的时机可真凑巧。若非如此,明日太子便要携重兵前往徐州。”
“有人忌惮孤,不想孤去徐州。”
他闭上眼,心中思索:“谁能笼络赵青呢?”
赵青出身大族,他族叔乃当场二品大臣,祖上还出过一位皇后,家门显赫。
自步入官场,当年的坐师便是太子太傅,他又被太子提拔,担任右庶子,众人认定他是太子一派的人。
有什么能逼得他反了太子?
太子冷笑:“无非就是为了那些东西,权钱美人,就看赵青想要什么。”
他神色一厉,转头看我:“裴志远!”
“臣在。”
“孤命你即日出城,去徐州查探情况。五百精兵,尽可使唤。另持孤手谕一份,若有必要,可以调动青州驻地军队!”
“是,裴志远领命。”
接了太子的任命后,我当即便轻装简行前往徐州。
太子另外派了五百精兵于我,统领姓林,为人精明,粗中有细。
一路疾驰到徐州附近,我与林统领林格正商量一下,佯做是前来游山玩水的公子,带着十名护卫,林格正便是其一,剩下的人便让他们在徐州外等待。
刚靠近徐州,便发现天色极其阴沉,厚黑的云层间酝酿着什么风暴。
我抬头看了眼天色,眼神微眯:“这天气,怕是不久后又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马车行驶途中,突然天上一声巨响,轰雷声瞬间在耳边炸开。
接着天上落下雨珠,不断变大,像是天空塌陷一般倾斜下来,一切都模糊在水雾中,看不清前路。
幸好眼前便能看见一座县城,我们当即狼狈地赶过去。
只是在县城门外,瘫坐了乌泱泱一大片衣衫褴褛的流民,他们蜷缩着身体,再暴雨中无处躲避。
我身子一顿,冷眼看着这幕。
张青不是说官府派人救助灾民了吗?
不是说那个汪知府“心系百姓”吗?
随着我们逐渐靠近,那群流民之间的喧嚣越发大了,甚至有些人站起身,似乎想要朝我们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