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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似乎全然忘了当初弃我于不顾,又骂我是乞儿野种的事了。

我将手抽回,对她礼貌地笑笑:“婶婶,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养母讪讪一笑:“你日后定能出人头地,莫要忘了我和你叔叔,还有你弟弟。带我们去京城过几日富贵日子罢。”

富贵日子?

爹娘哪日是轻松的呢。

寒冬腊月,他们也要五更天就起来准备,有时忙到戌时才能歇息。

只有酉时客人少时,两人轮流着能小憩片刻。

他们总让我专心习画,可我只要得空就去帮忙,不愿他们太过辛劳。

我跟在爹娘身边,见过寅时扫街的清道夫,也看到过子时空旷街道上,醉酒的中年男子失声痛哭。

宋清羽虽是探花出身,可为官之路艰难,常常彻夜处理公务,饮食无定时,如今已有胃疾之症。

谁都不轻松。

生活虽艰难,但我们从不抱怨,因全家人同心协力,日子才会越来越好。

我对养母笑笑:“你们养我五载,这份恩情我始终铭记于心。”

“待你们年迈需要赡养时,我自会依粮价尽一份心意,绝不食言。”

“可除此之外,我不会再多给了。”

养母勃然大怒:“你这孩子,怎如此狼心狗肺,那几贯钱,又能顶什么用处。”

“婶婶,爹娘这些年为了我,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若我有恩情要报,九成九要给他们,剩下的一分才能给你们和生身父母。”

养母正欲发作,养父一把拽住她:

“今日是姜璃的及笄礼,你若再闹,咱们就此回去,往后也莫要出来丢人现眼。”

养父向来性子温和,养母被他一喝,这才悻悻然闭了嘴。

临走时,她从酒楼打包了几盒好菜,让记在爹娘的账上。

爹娘还瞒着我,另外给了他们夫妻一些银钱。

养父饮了些酒,下台阶时脚步踉跄。

我伸手扶了一把,听见他低声说:“那时家中贫困,你莫要怪我们。”

“都是命数,若你一直养在我们家,哪里有今日这般好命。”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脸上纵横的沟壑。

日头有些毒辣,我额上渗出汗珠。

那一年,我好像就是在这样的日头下,将那两包小点还给他。

那时,我心中又痛又难过。

如今……

我对他笑笑:“叔叔,无妨的,皆已过去。日后得闲,我会来看望你的。”

养父擦擦眼角:“诶,诶。你往后好生过活,时不时遣人送个信儿便是。”

他应是爱过我的,也对我怀有愧疚。

一点点,不多!

所以,我也会对他们一点点好,不会多!

入长公主府两载,我们长公主府请了位客座大家来讲学,乃是当世大家。传信召我回画堂听学。

我很仰慕他的画作。

宋清羽鼓励我,让我试试能否拜他为师。

“除了能学习到真传,对你的前程也大有裨益。”

他说得有理,可大家如今年近古稀,恐怕是不会再收徒了。

每次下课后,都会有很多同窗拿着画作请大家指点。

我个子矮小性子又慢,总是挤不到前面去。

正是又急又失望,大家突然推了推眼镜对我招招手:“这位小娘子,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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