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叙在岑家父母面前一直都是谦和有礼,倒没有其它的原因,只因为他们是岑樱的父母。
岑樱是岑家亲生的大女儿,岑冉冉的姐姐,她本该是裴知叙真正的未婚妻。
却因为一场意外死在了订婚宴前一晚。
裴知叙和她,曾经是所有人都羡慕的一对。
近来是连绵雨季,岑冉冉就刚刚下车那么一会撑伞的功夫,身上就沾了雨水。
陡然进入开着暖气的包间内,她下意识瑟缩了下,然后恭恭敬敬的和岑父岑母打招呼。
岑母不会给她好脸色,岑父则是淡淡开口:“来了就坐吧。”
岑冉冉乖巧应是,随后就在裴知叙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然而她刚坐下,岑母不满的声音就立即响起:“让你坐你就坐,这里有你的位置?”
岑冉冉顿住。
裴知叙的声线没有任何起伏,提醒她:“付寒回来了。”
岑冉冉眼里闪过一抹茫然,她正想再问,身后就传来一阵高跟鞋踩地的动静。
岑母立马笑意盈盈的起身:“小寒接完电话啦?快来快来,可以让他们上菜了。”
一道干净好听的女声在身后响起:“你好,可以让一下吗,你挡着我了。”
岑冉冉后知后觉的回过头,然而却是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身后站着的是个女人,高挑漂亮,齐耳的短发简单利落,却将她那张美艳的脸衬托得多了分清冷。
不过让岑冉冉怔愣住的却是,她和岑樱长着一张八分相似的脸。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于直白,付寒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她语气疏离又冷淡:“这里是我的位置。”
岑冉冉回过神来,恍惚中她明白了什么。
岑樱有个双胞胎妹妹,在很小的时候走丢,所以后来岑少安才把她接了回来。
她看着面前的付寒,那张和岑樱相似的脸骗不了人,再看岑母的态度,一切都已经明了。
岑母不耐烦的催促着:“挡在那里干什么,,没点眼力见。”
岑冉冉一顿,睫毛垂落,下意识的往后退开两步,给付寒让出位置。
付寒面无表情,直接略过岑冉冉,在裴知叙旁边坐下。
岑冉冉看向裴知叙,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只是裴知叙看过来的眼神实在冷漠。
她只好又将想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裴知叙对她向来没什么耐心,更遑论说关心一下她现在是怎样的尴尬处境,或者同她解释几句什么。
他只会觉得麻烦。
华韵山庄本来就是岑家自己的产业,这间包厢是专门留给岑家自己人吃饭用的。
从前岑樱在的时候,岑家也只有四个人,后来岑樱没了,又加入一个裴知叙。
岑少安不喜欢有空座,所以包厢里一直都是只会留四张椅子。
如今岑家父母,裴知叙和付寒都已落座。
岑冉冉就只能傻站在那里。
没有岑父的发话,她也不敢离开。
富丽堂皇的环境下,她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然而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窘迫,岑母满心满眼只有付寒。
她看着付寒,眼里全是怜惜和心疼:“小寒,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爸爸妈妈一直都在找你。”
付寒面色不改,对于岑母的关切,仍旧淡然:“我过得很好,我爸爸妈妈都很爱我。”
岑母一顿,眼眶霎时红了,但还是笑着说道:“这次多亏了知叙,如果不是知叙外出学习的时候,恰好碰到你,又把你带回来和我们做了亲子鉴定,我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母女团聚。”
裴知叙表情不变:“确实很巧。”
沉默片刻后,他又补充道:“她们长得很像。”
这个她说的是谁,他们都清楚。
“可不就是巧吗?”岑母的又笑了笑:“不过阿姨还是很感谢你,你为了小寒的事,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天,听说还和医院请假,推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对你没有影响吧?”
岑冉冉抬起眼,听到裴知叙轻描淡写的开口,“一个小的会议而已,没什么影响。”
脑袋里有些乱,岑冉冉的手指悄悄缩进了掌心。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裴知叙说工作不重要。
裴知叙向来最为严谨,尤其在工作上,比科室主任的要求都还要严格,私下里都有人说过他就像一台不知疲惫的工作机器。
进入医院这几年来,从未有过请假缺勤的时候。
不过——
裴知叙外出的那十几天,原来不是去开会,而是为了带付寒回来。
原来在他眼里,也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