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岑冉冉刚忙完,就接到了岑先生的电话。
岑冉冉态度恭敬:“爸。”
岑少安道:“你晚上来华韵山庄一趟,有事和你说。”
“知道了。”岑冉冉在岑家人面前的模样向来都是乖巧又听话。
岑少安叮嘱她:“叫上知叙一起。”
岑冉冉还没来得及回答,岑少安就已经直接将电话挂了。
手机的忙音冰冷又急促,仿佛都带着催促一样。
岑冉冉缓了缓,她看向医生办公室的方向,有些迟疑。
须臾,她抬腿过去,刚想敲门,却碰到了方洄
方洄就是早上那个夸奖她的医生,他手里拿着个病案本,瞧见岑冉冉朝着她笑了笑:“岑护士,过来找裴医生?”
岑冉冉点头:“找他有点事。”
方洄自然而然的把手里的病案本递给她,“大家都去吃饭了,他应该在里面休息,正好你进去帮我把4号床的病案本给他,主任还在等我过去商量事情。”
他这一串话说得很快速,看上去确实很着急。
而且他还挺顺手,转身离开之前,直接替岑冉冉把办公室的门给打开了。
无法,岑冉冉只能拿着病案本走进去。
然而她刚进去,就听到一声女人的呜咽和惊慌声。
岑冉冉被吓了一跳,下一秒就听到裴知叙冷沉的嗓音:“谁让你进来的?”
岑冉冉一愣,她看向裴知叙,却率先看到一个女病人正坐在裴知叙的办公桌前,满脸泪水。
她立马反应过来,住进神外的病人大多都是颅内出现严重问题。
而总也有很多病人无法接受现实,面临崩溃。
但人总归是不愿意将自己崩溃的模样暴露在旁人面前的。
岑冉冉连忙垂下眼睑,低声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裴知叙没回答她,而是转而安抚面前的病人,他声音温沉下来,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你先回病房,或者可以去楼下散散步,调整一下情绪,有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女病人被他的温和语气安抚到,低着头快速出了办公室。
岑冉冉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她一直知道,裴知叙的温柔一直都是对待任何人的必杀技。
唯独对她不大方。
她低着头,小声解释自己进来的原因:“方医生让我把病案本转交给你。”
至于门不是她开的,她没有说。
“办公室的门关着,不会敲门?”裴知叙的着装向来一丝不苟,他面无表情的审视着岑冉冉:“不得窥探病人隐私,这条规定没人告诉你?”
“我没有。”岑冉冉不是一个喜欢推卸责任的人,但此刻又找不到别的解释,否认完这一句,便又安静下去。
裴知叙手里拿着一支钢笔,他瞳孔黝黑却又幽深得恍如深渊。
他是那种很少情绪外露的人,但是现在,岑冉冉明显感觉到了他在生气。
她咬了咬唇角,将病案本放在办公桌上,因为紧张而发音特别缓慢:“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裴知叙把钢笔扔到办公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语气并不好:“做事记得带脑子。”
岑冉冉站在他面前,有种由心底生出来的难堪。
她一直不怎么会和人沟通。
小时候听力受损的时候,影响到了她说话,连带着到现在,说话也总是慢吞吞。
后来被人嘲笑说话是结巴以后,她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
裴知叙看不到这些,他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岑冉冉将病案本放在办公桌上,咬了咬唇,小声道:“爸爸刚刚打电话过来,让我们晚上去华韵山庄吃饭。”
回答她的是裴知叙一言不发的沉默。
岑冉冉以为他没听到,就又小声重复了一次:“爸爸说——”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裴知叙打断。
他将病案本拿起又放下,凌厉视线落在岑冉冉身上,已经明显不悦:“你很吵。”
岑冉冉的话戛然而止,也不敢再多说。
她顶着裴知叙冷沉的眼神,指尖小心翼翼的蜷缩了下,脸上惯有的笑容,努力撑着,不敢落下。
她吸了吸鼻子,又快又小声的说:“那我下午等你一起下班。”
说完就匆匆离开办公室。
可她就连匆匆,也不敢发出多大动静,关门的动作仍旧轻巧,就怕吵到裴知叙。
下午的时候照旧忙碌,等到岑冉冉完成所有的交班以后,已经六点。
岑冉冉急忙换好衣服去找裴知叙。
然而刚到医生办公室,就看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似乎在开会。
她只好在外面等着。
和她同时下班的同事看她等在医生办公室门口,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打趣她:“又在等裴医生下班呀?冉冉加把劲,我们还想喝你和裴医生的喜酒呢。”
岑冉冉抿唇不语,只是垂下去的脸有些发烫。
在办公室门口等了差不多半小时,门才打开。
一群医生岑岑续续的出来,唯独没看见裴知叙。
岑冉冉有些茫然,看见方洄朝她走过来:“岑护士,你怎么还没走?我记得你今天是白班啊。”
岑冉冉问他:“裴医生呢,我好像没看见他。”
方洄一顿:“裴医生早走了啊,他下午出去开会,两点多就走了,没和你说吗?”
岑冉冉的呼吸轻滞了下,她睫毛闪忽着:“应该是我没有问他,所以他没和我说。”
方洄有些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嗐了声:“没事,他忙嘛,有时候连我的消息都不回的。”
岑冉冉笑了笑,和方洄道了谢,离开了医院。
她没有再给裴知叙打电话或者发消息提醒他去华韵山庄。
因为她知道,岑家的事,裴知叙都很上心。
果然,等岑冉冉到达华韵山庄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裴知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