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男子不顾她的反驳，语气更重，“现在前线屡战屡胜，眼看形势大好，可物资供应，尤其是经由宁州的这一趟线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问题，这就是你办事不力造成的。你不仅不反思，还强行狡辩……”...
谭景昀将近傍晚，才看到了那张纸条。
虽然小，但是叠得很整齐，看得出保管它的人对这张纸条很重视，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路时晴还是向天问都没有回来找寻过。
他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只是想着如果纸条上的内容十分要紧，好尽快联系那二人回来取。
于是轻轻地将纸条展开。
“明日返程，有无额外叮嘱？”——这字一笔一划都平直有力，看起来应当是男子的字迹。
“宁州天应冷，自珍重。”
天黑了，这第二行字他看不大清。
于是赶紧拿到灯下去，就着亮，把字条铺得平平展展，从头一笔一划地又细细看了一遍。
宁州天应冷，自珍重。
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
谭景昀攥了攥拳，企图用掌心的温度捂热了自己自己发凉的指尖，可小臂上的寒毛仍不可抑制地根根直立起来，身子并不发抖，心却一个劲儿地哆嗦。
这是她的字……是丝丝的字。
他这才浑身打了个寒战。愣了一时，忽而站起来霍然向外走去。
夜色浓，郊区的夜色更浓。
一片漆黑里，只瞧得见被月亮照得一片银白的雪，积雪下是大片大片的田土。
方玉珊走在一行扫去了积雪的小道上，高跟鞋的细跟频频陷进泥土里，每踩上一脚，她都得费劲把鞋子从土里拔出来才行。
这么荒凉，只怕自己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嘀咕了一句，脚下的步伐却一步都不敢慢。
走到信中所描述的那棵树下，她果然看见一个穿黑衣的男子。
只可惜此处背阴，瞧不见他的脸。
“你……”
方玉珊刚一开口，对方迎面便是一道耳光劈了过来：“蠢货！不是说有十足的把握把谭景昀从港口调离吗？为什么船靠岸的时候他们的人手反而更多！”
她给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有些懵。耳中一阵嗡鸣，像被一下子炸聋了似的，什么都听不真切。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觉得听力渐渐恢复了一些，尝试着为自己辩解道：“我确实已经按照上面的要求，想办法把谭景昀调开了，但是码头上为什么突然加派了人手我真的不知道。这难道不是你们早就应该掌握的情况吗？”
“无能。”男子不顾她的反驳，语气更重，“现在前线屡战屡胜，眼看形势大好，可物资供应，尤其是经由宁州的这一趟线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问题，这就是你办事不力造成的。你不仅不反思，还强行狡辩……”
一阵风过，停顿中，方玉珊听见那树枝被风吹动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心头一冷。
“我看你是不是嫁给谭景昀之后，太狂妄自大了？”
松软的土地上，听不见脚步的声音，但那道高大的人影朝自己的方向又靠近了两步。
“没有最好。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你最近失误太多，上面已经开始怀疑你的忠诚了。以后办事要是再不尽心尽力……上面要一条好狗，那可有的是。”
脸颊上被一双微凉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那手恰印在方才打得她几乎红肿起来的地方，冷热交织，那种隐含的威胁让方玉珊的身子更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