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我依旧是那个高效、专业的总裁助理程桑。按时上班，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对梁净川的要求有求必应，态度恭敬疏离，挑不出一丝错处。
对廖清清有意无意的炫耀和挑衅，我一概视而不见，或者用那种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挡回去，让她每次蓄满力的攻击都像打在空气里，憋得她自己内伤。
公司里关于我和梁净川、廖清清的流言蜚语渐渐多了起来。
“看见没？程助理好像真的不在意了？”
“装的吧？那么多年的感情，能说放就放？”
“我看不像装，你没发现她最近气色都好了吗？以前围着梁总转，累得跟什么似的。”
“也是……不过廖清清也忒嚣张了，真当自己是老板娘了？”
“小点声！梁总现在正宠着她呢……”
这些议论，或多或少会飘进我的耳朵。我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梁净川似乎也在观察我。
他偶尔会在我汇报工作时，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试图找出破绽。他会突然问起一些我们过去的琐事，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程桑，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家公司附近吃饭是哪家店吗？”
“梁总，时间太久，不记得了。”我头也不抬地整理文件，“如果您需要订餐，我可以立刻为您推荐几家米其林餐厅，适合商务宴请。”
他会被我这种滴水不漏的回应噎住，脸色不太好看，却又说不出什么。
廖清清将他的这种反应理解为对我的余情未了，危机感更重，作妖的频率也更高了。
她开始以“老板娘”的姿态自居，对各部门的工作指指点点，虽然漏洞百出，但碍于梁净川的纵容，大多数人敢怒不敢言。她甚至故意把一些本该属于她的杂活丢给我，美其名曰“能者多劳”。
我照单全收，并且完成得比她预想的还要完美。
这种反常的“顺从”，不仅没让廖清清放心，反而让她更加焦躁。她大概宁愿我哭闹、争吵，那样至少证明我在乎，证明她赢了。可我偏偏不。
我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投下再多的石子，也激不起预期的涟漪。这种未知的平静，让她，也让梁净川，心底那点不安的苗头，悄悄滋长。
转机，发生在一周后的团队建设聚餐上。
聚餐选在一家高档日料店，包间宽敞，气氛本该轻松融洽。
梁净川自然是焦点，身边紧挨着精心打扮、巧笑倩兮的廖清清。我选了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安静地吃东西，偶尔和旁边的同事聊两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酒过三巡，气氛热络起来。廖清清显然喝了不少，脸颊绯红，眼神迷离，整个人几乎挂在了梁净川胳膊上。
“梁总~”她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醉意，“这个寿司好好吃哦，你尝尝嘛！”她夹起一块鱼生，不是送到自己嘴里，而是直接递到了梁净川唇边。
这个举动，让原本喧闹的包间瞬间安静了几分。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梁净川，又迅速扫过我这边。
当众喂食，这种亲密行为，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上司下属的界限。更何况，谁不知道我和梁净川那段人尽皆知的过往？
空气仿佛凝固了。
梁净川显然也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我的方向。我正低头小口喝着茶，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廖清清见梁净川没动，不依不饶地晃着他的胳膊，声音更嗲了：“尝尝嘛，老板~真的很好吃呀！”
在众人或尴尬、或好奇、或看好戏的目光注视下，梁净川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他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又或许是想试探我的底线，竟然真的微微张口，接住了廖清清递过来的食物。
“嗯，不错。”他咀嚼了几下，淡淡评价道，试图让气氛恢复正常。
但那一瞬间的静默和之后的窃窃私语，已经说明了一切。
廖清清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得意地环顾四周，最后将挑衅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
“程桑姐，”她故意拔高声音，确保整个包间的人都能听见，“你看梁总对我多好呀，我喂他吃东西他都肯呢。你不会……吃醋了吧？”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恶劣的笑容，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对了，你那个什么……系统？它没报警吗？怎么还没来把你带走呀？是不是失灵了？还是说，根本就是子虚乌有，骗人的呀？”
话音落下，包间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我。这已经不仅仅是挑衅，而是***裸的羞辱和揭短了。
梁净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似乎觉得廖清清有些过分了，低喝了一声：“清清！”
但廖清清正在兴头上，根本刹不住车，反而变本加厉：“哎呀，开个玩笑嘛！程桑姐这么大度，肯定不会生气的，对不对？毕竟，那种只有小说里才有的系统，怎么可能是真的嘛！姐姐为了绑住老板，也真是用心良苦呢，连这种谎都编得出来，我要是姐姐，肯定没脸再待在公司了……”
她的话像毒蛇的信子，嘶嘶作响。
我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
陶瓷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磕哒”。
这声音不大，却在过分安静的包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慢条斯理。
然后，我抬起头，看向廖清清，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绽开一个极其得体，甚至称得上温和的笑容。
“怎么会呢，清清妹妹。”我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们开心就好。”
我顿了顿，目光从廖清清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上移开，缓缓扫过皱着眉的梁净川，最后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语气轻描淡写，却像一块冰砸进滚油里：
“毕竟，”
“有些东西，就像沙漏里的沙。”
“漏完了，就真的没了。”
“半点不由人。”
话音落下，包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诡异。没有愤怒，没有委屈，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就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可就是这种平静，配合着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心头都莫名泛起一股寒意。
“漏完了，就真的没了……”有同事低声重复了一遍，眼神复杂。
梁净川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疑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我说的“沙漏”，指的是什么？是感情？是耐心？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廖清清也愣住了，她大概以为我会羞愤离席，或者至少会反唇相讥，却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我这轻飘飘的几句话，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有力量，反而衬得她像个跳梁小丑。
“你……你什么意思？！”廖清清有些气急败坏。
我没再理会她，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寿司，细细品尝起来，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闲话。
“味道确实不错。”我对着身旁目瞪口呆的小赵微微一笑。
聚餐的后半段，气氛彻底变了。
虽然大家又开始喝酒聊天，但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时地往我这边，还有脸色铁青的梁净川和闷头喝酒的廖清清那边瞟。
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这次，风向明显变了。
“程桑刚才那话……听着怎么那么瘆得慌？”
“感觉她好像真的不在乎了，而且……话里有话啊。”
“廖清清也太过分了，当众这样打脸。”
“梁总也是……居然真的……唉……”
“我看程桑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死心了。你看她眼神，冷的很。”
“沙漏……我咋觉得像是什么预言呢？”
“别瞎说，怪吓人的……”
梁净川显然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他面前的酒一杯接一杯，脸色越来越沉。廖清清试图再去靠近他，却被他有些不耐烦地推开。
一场本该“庆祝”他们关系的聚餐，最终在不尴不尬的气氛中草草收场。
散场时，同事们互相道别，眼神交流间都带着几分心照不宣的诡异。
我拿起包，准备和几个顺路的同事一起离开。
“程桑。”
梁净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停下脚步，转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微笑：“梁总，还有什么吩咐？”
他站在灯光下，脸色在酒精和情绪的作用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廖清清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警惕地看着我。
其他准备离开的同事也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竖起了耳朵。
梁净川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挥了挥手，语气疲惫：“……没事了，你回去吧。”
我微微颔首：“好的，梁总再见。廖助理再见。”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和同事们一起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外面那两道复杂的视线。
电梯里，气氛有些微妙。没人说话，但我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我的反应和那句关于“沙漏”的话，将会成为未来几天公司里最爆炸的谈资。
小说《攻略大男主文里的男主成功后，他对我动了杀心》 第3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