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第一次遇见沈厉,是在一个飘着细雨的深夜。她刚从便利店出来,抱着一袋方便面,
撑开那把已经有些破旧的伞。路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一辆黑色的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边停下。车窗降下,
露出一张极其英俊却带着几分冷厉侧脸。他的眼神扫过来,像带着钩子,
精准地捕获了她那一刻的慌乱和无措。“需要搭车吗?”他的声音很低,混着雨声,
有种不真切的磁性。林晚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袋子,摇摇头,声音细弱:“不用了,谢谢。
”他却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很高,黑色的风衣衬得他身形挺拔,雨丝落在他肩头,
他却浑然不觉。他站定在她面前,伞沿微微抬起,
目光在她被雨水打湿的额发和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雨大了,你住哪里?我送你。
”语气不算热络,甚至有些命令式的口吻,但奇异地,林晚没有立刻拒绝。他那张脸,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有种魔力。后来林晚才想明白,那不是邂逅,那是狩猎的开始。
而她,就是他早已锁定的猎物。沈厉的世界的确如外界传闻,复杂、危险,
充斥着利益的算计和无声的硝烟。他是商业帝国的王,手段狠辣,树敌无数。
林晚却像一张白纸,简单,干净,甚至有些过于天真。她只是个小公司的小职员,
挤着地铁上班,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朋友劝过她:“晚晚,沈厉那种人,我们惹不起,
也玩不起。离他远点。”林晚只是低头咬着吸管,杯里的果汁晃了晃。“我知道,
”她声音轻轻的,“可是……他对我很好。”那种“好”,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是深夜应酬后,他带着酒意靠在她肩上,低哑地喊她“晚晚”;是她生病时,
他抛下上亿的谈判,守在她公寓楼下,只为了确认她吃了药睡了;是他在她被同事刁难时,
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对方丢了工作,然后揉着她的头发说“别怕,有我”。
她沉浸在这种极致的、带着毁灭性的“好”里,无法自拔。像飞蛾看见了最炽烈的火光,
明知会粉身碎骨,还是义无反顾地扑上去。“晚晚,过来。”他的别墅总是很大,很空,
说话甚至带着回声。他喜欢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外面的城市夜景,
然后把她揽在怀里。他的怀抱很暖,却总让林晚隐隐觉得不安,仿佛那温暖下面,
藏着冰冷的刀锋。“沈厉,你爱我吗?”她有时会鼓起勇气问,
声音带着自己都察觉到的颤抖。他从不直接回答,只是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她的脸颊,
或是低头吻住她,直到她缺氧,忘记问题本身。然后,他会看着她迷蒙的眼睛,
低笑:“你说呢?”她便不再问了。她告诉自己,这就够了。能在他身边,
感受他偶尔流露的温情,哪怕只是他庞大世界里一个微末的点缀,也够了。直到那天,
她无意间在他的书房外,听到他和助理的对话。
“林小姐那边……对方好像查到她和你关系很近。”助理的声音压得很低。
沈厉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嗯。必要时,她会是一步很好的棋。感情用事的人,
最容易控制,也最好用。”“会不会有危险?”“做好你的事,其他的不用操心。
”林晚站在冰冷的走廊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棋?控制?好用?
原来她视若珍宝的爱情,在他眼里,只是一场可以利用的算计。她没有立刻质问。
她甚至不敢让他发现她听到了那些话。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试图从他的一言一行里寻找破绽,寻找他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真心爱她的证据。可她找到的,
只是更多的疑点。他送她的昂贵项链里,
微小的金属装置;他总是不经意地问起她公司里一些无关紧要的项目;他带她出席某些场合,
像是在向特定的人展示什么。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那天,他带她去游艇上参加一个派对。
海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头发。他难得地心情好,从身后拥着她,
指着远处的海平面:“喜欢吗?以后买一座岛,就我们两个人。”若是以前,
她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可现在,她只是勉强笑了笑:“嗯。”他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扳过她的身体,深邃的眼睛盯着她:“怎么了?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看着他关切的表情,
林晚几乎要以为那天听到的话是自己的幻觉。冲动之下,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沈厉,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可最终,她只是垂下眼睫,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有点晕船。
”他看了她几秒,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进去休息会儿。
”就在她转身往舱内走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
以及一声清晰的、类似枪械上膛的轻微脆响。她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侍应生打扮的男人举着一把消音手枪,对准了沈厉的后心!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沈厉——小心!”她尖叫着,用力扑向他身前。
“噗”的一声闷响。子弹打入身体的声音,原来并不像电影里那么响亮,
反而是一种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剧痛瞬间席卷了她。
她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开,然后是沈厉惊怒交加的吼声,混乱的脚步声,
打斗声……世界在她眼前变得模糊,色彩剥离,
只剩下他骤然放大、写满难以置信的恐慌的脸。“林晚!林晚!”他接住她软倒的身体,
声音嘶哑得变了调,手用力按在她不断涌出温热血液的胸口,“坚持住!医生!快叫医生!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口血沫。真疼啊。原来替他挡枪,这么疼。可是,
看着他此刻为她慌乱、为她恐惧的样子,她那颗冰冷绝望的心,
竟然可悲地生出一丝扭曲的甜蜜。看,他还是在意的吧?林晚在医院里捡回一条命,
子弹离心脏只差毫厘。沈厉守了她三天三夜,寸步不离。他眼底布满***,
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他握着她的手,
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后怕和脆弱。“晚晚,不许有事……听见没有?
我不准你有事!”那一刻,林晚几乎要相信了。相信他是有真心的。相信书房外听到的话,
或许只是他为了保护她而说的违心之言。出院后,他对她越发好了,
几乎到了百依百顺、宠溺无度的地步。他推掉了许多工作陪她,
亲自下厨给她煲汤(虽然做得一塌糊涂),甚至在她半夜做噩梦惊醒时,会耐心地哄她入睡。
她沉溺在这份失而复得的“深情”里,刻意忽略了心底深处那丝微弱的不安。她告诉自己,
用一颗子弹换他的真心,值得。直到那个下午,她因为提前结束复查回家,想给他一个惊喜。
别墅里很安静,她放轻脚步,走向他的书房。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他讲电话的声音,
清晰而冷酷。“……这次她挡枪,是意外,但也正好,彻底取得了对方的信任。
下一步计划可以提前了。”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沈厉低笑了一声,
那笑声像毒蛇一样钻进林晚的耳朵里:“心疼?怎么会。一颗棋子罢了,
用得好就是她的价值。感情?那东西我早就喂狗了。她不过是最合适的那把钥匙,现在,
锁快要开了。”“放心吧,她爱我爱得死心塌地,我说什么她都会信,让她去拿那份文件,
她不会拒绝的。”“等事情结束,处理干净就行。”林晚站在门外,如遭雷击,
脸色煞白得像纸。手里的检查报告飘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书房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被猛地拉开。沈厉站在门口,看到是她,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
但立刻就被深沉的冰冷覆盖。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纸片,又看向她毫无血色的脸。
“你听到了多少?”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了刚才电话里的算计,
也没有了平日面对她时的温情。林晚看着他,嘴唇哆嗦着,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仿佛他是择人而噬的猛兽。“棋子……钥匙……处理干净?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颤抖,“沈厉……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沉默地看着她,那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残忍。
“所以……从开始……就是骗局?
那些好……那些话……甚至连替我挡枪……都在你的计算之内吗?!”她几乎歇斯底里,
胸口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因为情绪激动而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口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他终于开口,声音冷硬:“有些事,你不知道对你更好。”“对我更好?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凄厉地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沈厉!你有没有心?!
我那么爱你……我甚至愿意为你去死!你却把我当成棋子?!你还要我去替你拿文件?
那是什么文件?会要了我的命吗?!”她冲上去,攥紧拳头,无力地捶打他的胸膛,
哭得撕心裂肺:“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