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匿名包裹与旧日伤痕城市浸在秋末的薄暮里,像一杯渐渐冷却的琥珀色茶水。
傅云深站在大学阶梯教室的讲台上,
身后投影幕布映着一张错综复杂的心理地图——那是某个连环杀手未被言说的内心疆域。
“犯罪现场留下的,不仅是指纹和纤维,”他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钻进台下每一个学生的耳朵里,带着一种冷静到近乎疏离的穿透力,
“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情绪。愤怒、蔑视、炫耀,或者…”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全场,
“一种深埋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忏悔。”幻灯片切换,一张经过处理的现场照片,
隐去了血腥细节,只留下环境轮廓。“观察这些行为模式的无意识重复,
就像解读一首用暴力写就的诗。凶手在不停诉说,而我们,”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需要学会听懂这种黑暗的语言。”台下鸦雀无声,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傅云深,
三十五岁,犯罪心理学教授,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他以逻辑缜密、侧写精准著称,
总能从最混乱的罪案碎片中拼凑出嫌疑人的清晰画像。学生们崇拜他,同行敬重他,
媒体称他为“行走的测谎仪”和“窥探深渊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真正未能窥破的深渊,藏在二十五年前,那个阳光刺眼、蝉鸣聒噪的下午。
讲座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几个意犹未尽的学生围上来提问,傅云深耐心解答,
神情依旧是那份标志性的、无可挑剔的从容。直到助理教授过来帮他解围,
提醒他稍后有系里的会议,人群才渐渐散去。助理递给他一个牛皮纸包裹:“傅教授,
刚收到的,前台说没看到寄件人。”包裹不大,但拿在手里有些沉。纸质粗糙,
地址是打印的宋体字,没有寄件人信息,邮戳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是本市的。
傅云深道了谢,拿着包裹回到办公室。窗外的光线变得稀薄,
给房间内的书架和奖杯镀上一层朦胧的灰边。他拆开包裹,
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是些旧东西。几份泛黄的报纸剪报,
小学女童失踪案”、“城南雨夜抢劫杀人案”、“废弃工厂无名尸案”这些案子他有些印象,
都是当年轰动一时却最终沦为悬案的死结。剪报旁边是些复印的纸张,
像是从内部卷宗里流出来的,上面有手写的标注和疑问点,字迹潦草。他的目光骤然停住。
夹杂在纸张里的,还有几张看似普通的风景照——荒芜的田野、生锈的铁轨、模糊的树林。
但最后一张,是一张小女孩的背影照。照片像素不高,
像是从某个监控视频里截取放大后打印的,带着粗糙的颗粒感。
女孩穿着一条小小的***连衣裙,正跑向一片光斑模糊的前方。
傅云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的呼吸屏住了。那条裙子的后腰位置上,
绣着一朵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向日葵。和他记忆深处,妹妹傅小雨失踪那天所穿的裙子,
一模一样。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紧,血液轰的一声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去,
留下四肢百骸彻骨的寒。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他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
二十五年了。那个下午的每一个细节,都像用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从未真正模糊。
喊、刺耳的警笛声、漫长得令人绝望的搜寻……还有那份如影随形、几乎将他压垮的愧疚感。
如果当时他牵紧了妹妹的手,如果他没有被那个路边的糖人摊子吸引注意力,
如果……他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从那股几乎要将他溺毙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是傅云深,
是犯罪心理学家,他需要用专业应对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那张照片,
目光锐利如刀。除了那朵向日葵,背景极其模糊,无法提供更多线索。
他拿起那些剪报和复印的卷宗资料,越看越是心惊。里面提及的某些细节,
尤其是关于现场布置、受害者特定伤痕形态、以及凶手可能具备的心理特质……极其专业,
甚至有些是当年警方为甄别真凶而刻意保密、未曾对外公布的信息!
绝非普通民众或档案爱好者能接触到。是谁?是谁寄来的?
包裹里还有一张普通的白色打印纸,上面只有一行字:“忏悔的时刻到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教授。”字体同样是冰冷的宋体。忏悔?谁忏悔?凶手的忏悔?
还是……寄件人认为他傅云深需要忏悔?他知道我在说什么?他知道什么?
傅云深的后背窜起一股凉意。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悬崖边缘,而浓雾正在散去,
脚下显露出的却不是实地,而是更深的、望不见底的虚空。他立刻拿起电话,
联系了熟悉的警方技术人员,请求帮忙追踪包裹来源。结果很快回来,
意料之中的徒劳——包裹是通过一个无法追踪的公共渠道投递,
打印地址的电脑也极可能位于无法监控的黑网吧。对方做得非常干净。整个晚上,
傅云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对着那些资料一遍遍地看。试图找出其中的规律,
试图将那些悬案与妹妹的失踪联系起来,试图理解“忏悔”的含义。
那些冰冷的文字和模糊的影像,像幽灵一样在他眼前晃动,
不断勾扯着那根名为“小雨”的神经。头痛开始隐隐发作,
熟悉的、因压力而起的认知恍惚感再度袭来。他仿佛又闻到了那个下午阳光炙烤泥土的味道,
听到了妹妹清脆的笑声,然后是一切戛然而止后的、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他试图抓住脑中一闪而过的某个模糊念头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很年轻,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利落的短发,眼神明亮而直接,
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锐气。她穿着一件休闲西装外套,
身上有种混合了书卷气和街头智慧的复杂气质。“傅云深教授?”她开口,声音清脆,
“抱歉冒昧打扰,我叫苏蔓,《深度周刊》的记者。”傅云深皱眉,
他此刻没有任何心情接受采访:“苏记者,
我现在不太方便……”“我不是为了一般采访来的,”苏蔓打断他,语速很快,
目光落在他桌上未来得及完全收起的那些剪报和照片上,眼神微妙地一闪,
“我为了这个来的。”傅云深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想遮挡桌上的东西,但已经晚了。
苏蔓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我也在调查这些案子,
包括……那张照片上的女孩可能相关的失踪案。我注意到有人给您寄了这些东西。我想,
我们可能遇到了同一个对手。”她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更具冲击力的名字。
“一个他们称之为‘幽灵’的人。
”第二段:合作与初步调查:“幽灵”浮现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蔓的话像一枚投入静水的石子,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幽灵?”傅云深重复着这个代号,
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他的第一反应是警惕,极高的警惕。一个记者,
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还知道“幽灵”和这些敏感案件?这巧合得过分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谁告诉你包裹的事?”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带着教授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他下意识地将桌上的照片和资料稍稍拢向自己,
一个保护性的动作。苏蔓似乎预料到他的反应,并没有退缩。
她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快速调出几份文件扫描件,
屏幕的光映亮她笃定的脸庞。“傅教授,我追踪‘幽灵’的案子已经快一年了。这几个悬案,
”她指了指他桌上的剪报,“以及另外两起未被公众广泛知晓的失踪案,我怀疑都存在关联。
至于包裹…我自然有我的信息渠道。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的目标可能是一致的。
”她滑动屏幕,展示出一些现场照片的细节放大图,以及几份数据分析报告。“看这里,
还有这里,”她的指尖点过几处不起眼的角落,“这些案发现场,无论警方最初如何定性,
在后续未被公开的补充勘查中,都极微量地发现了同一种异常物质。”傅云深凑近看去。
那是些在强光显微镜下才清晰可见的、闪烁着特殊金属光泽的微小碎屑,
呈不规则的片状或颗粒状。
与他包裹里那些复印资料中某页边缘手写标注的“异常银屑”字样对上了。“这是什么?
”他问,职业本能压过了暂时的疑虑。“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合金碎屑,非常罕见,
成分复杂,含有几种通常不会出现在日常环境中的稀土元素。”苏蔓语速很快,
显然做足了功课,“我委托私人实验室做的分析。
它的来源可能指向某种特定类型的旧式工业设备,或者…某种自定义的加工工具。
”傅云深内心震动。这确实是非常实质性的线索,
远***目前掌握的、仅限于行为模式分析的层面。警方未必没有发现这个,
但很可能因为案件分散、年代久远且未并案调查,忽略了其重要性。“你为什么找我?
”傅云深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你自己似乎也能调查下去。”苏蔓收起平板,直视他的眼睛,
那眼神里有种混合着坦诚和算计的东西,让人看不透。“因为你是傅云深。
你是最好的犯罪心理学家。‘幽灵’显然是个极其擅长心理操控和布局的人,
模式、他选择受害者的逻辑、他甚至选择在这个时候给你寄包裹…这些需要你的专业来解读。
而我,”她顿了顿,
“我擅长搞到那些‘官方渠道’一时半会儿搞不到、或者已经忽略的信息,
也擅长在街头巷尾找到愿意开口的人。”她提出了一个赤裸裸的交易:信息共享,能力互补。
傅云深沉默了。他极度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合作,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动机不明的记者。
但现状是,他手握的线索几乎断掉,而妹妹的照片像一把火灼烧着他的内心。他需要突破,
需要任何可能指向小雨下落的可能性。苏蔓的出现,尽管可疑,却可能是目前唯一的捷径。
“……好吧,”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妥协,“我们可以交换信息。
但一切行动,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不能擅自冒险。”苏蔓嘴角微扬,
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成交,教授。”合作以一种略显别扭的方式开始了。
傅云深将自己收到的所有包裹内容对苏蔓开放,
并详细阐述了他初步侧写出的“幽灵”形象:高智商,熟悉反侦查技巧,
可能有心理学或相关领域背景,表现欲与控制欲极强,
其犯罪行为可能带有某种仪式感或象征意义。
苏蔓则提供了更多关于那种银色金属碎屑的分布信息,
以及她通过非正式渠道获取的、零星散落在各旧案卷宗角落却未被重视的相似点:比如,
某位受害者失踪前曾提到过一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另一个案发现场附近,
有路人隐约看见过一个“穿着不合时宜旧风衣”的身影。
他们决定从最近的一起相关失踪案入手(三年前的一位女图书管理员),试图找到新的视角。
走访的过程并不顺利。退休的老刑警对此案记忆模糊,只记得现场“干净得诡异”,
家属则沉浸在悲伤中,无法提供更多有效信息。
他们又去找了当年案发地附近的几家老旧商铺,大多已经关门或换了主人。
在一次拜访一位年迈的杂货店老板时(他的店是案发地附近唯一可能拍到街角的),
老人眼神闪烁,言语支吾,似乎在害怕什么。就在苏蔓巧妙套话,
老人似乎快要想起什么关键细节时,店里那个老旧的黑白监控显示器突然闪烁了几下,
彻底黑了。“又坏了…老是坏…”老人嘟囔着,却明显松了口气。傅云深和苏蔓对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窦。太巧了。他们的调查似乎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当天晚上,
傅云深在办公室梳理白天得到的零星信息时,接到苏蔓一个紧急电话。“教授,
我好像被跟踪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极快,背景音里有呼啸的风声,
“从杂货店回来后就觉得不对劲,刚才绕了几条路,确认有辆车一直跟着。黑色,无牌。
”傅云深的心猛地一提:“位置?报警!”“不行,不能报警!打草惊蛇!”苏蔓断然拒绝,
“我知道一条小路,试试甩掉他。我们老城区废弃纺织厂门口碰头,那里晚上没人!
如果半小时我没到…”电话突然被掐断,只剩忙音。傅云深几乎没有思考,
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他内心极度不赞成苏蔓的冒险,但更无法坐视她因调查而陷入险境。
夜晚的老城区废弃厂区黑暗而寂静,只有风声穿过破败的厂房,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他赶到约定地点,四周空无一人。心跳如鼓擂。就在他几乎要决定报警的瞬间,
一道刺目的车灯从不远处的巷口扫过,引擎声咆哮着远去。紧接着,
旁边一堆废弃的纺织机械后传来轻微的响动。苏蔓有些狼狈地走了出来,头发微乱,
呼吸急促,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兴奋?“甩掉了?”傅云深上前一步,
快速打量她是否受伤。“嗯,”苏蔓点头,平复着呼吸,“车技不错,但对这片老区没我熟。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小东西,递到傅云深眼前。
那是一枚极其微小的、边缘锋利的银色金属碎屑,在手机电筒的光照下,反射出冷冽的光。
“刚才那辆车强行别我的时候,我从他们摇下的车窗里扔进去这个,
”她指了指旁边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管,“算是…留个纪念。而这个,
”她晃了晃指尖那点微光,“是从我车门把手上发现的。
他们的人下来确认过我是否被堵住时,不小心蹭上的。”傅云深盯着那一点银光,
又看向黑色轿车消失的方向,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对方不仅在监视,
而且反应如此迅速、激进。他们刚刚接近可能存在的目击者,警告和威胁就接踵而至。
这个“幽灵”,不仅是一个隐藏在幕后的策划者,
更拥有一双时刻注视着他们的、无所不在的眼睛。他们的合作,从一开始,就已入局。
第三段:深入迷局:记忆的陷阱与新的受害者那枚冰冷的银色碎屑,像一枚邪恶的勋章,
宣告着他们已正式踏入猎场,而非安全的观察台。跟踪事件之后,
傅云深和苏蔓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短暂的、被迫并肩应对危机的战友情,
迅速被更深的猜忌和审慎所取代。“你那玩意儿是什么?”回到相对安全的车内,
傅云深指着苏蔓之前扔向对方车辆的小装置问。那显然不是普通记者会随身携带的东西。
苏蔓熟练地发动汽车,驶离废弃厂区,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一点小玩意儿,
混合了强光爆闪和刺激性气溶胶,防身用的。定制货,效果不错,就是贵。
”她避开了来源问题。傅云深不再追问,但将这个细节默默记下。苏蔓的秘密,
比他想得更深。他们将那枚新得到的金属碎屑与之前的分析报告对比,确认属于同种物质。
追踪那辆无牌黑色轿车的努力再次徒劳,它像幽灵一样消失在城市的监控盲区网络中。
唯一的线索,似乎又回到了这奇特的金属本身。苏蔓通过她的某个“线人”渠道,
得到一条模糊的信息:这种特定配比的合金,在二十多年前,
曾小范围应用于本市一家私营精密仪器厂的某些定制部件上,而那家厂子…“后来破产了,
厂址就在西郊,废弃快二十年了。”苏蔓指着平板电脑上的地图,
一个被标记出的、远离市中心的区域。“巧的是,那家厂破产前最后的拥有者之一,姓李。
”李。这个姓氏像一根针,轻轻刺了傅云深一下。
与他父亲当年那位“已故”的商业伙伴李默同姓。是巧合吗?
废弃化工厂的意象与大纲中略有调整,以更贴合金属碎屑的线索,
改为与精密仪器相关的废弃工厂,但其核心功能不变。决定探查这座废弃工厂。这一次,
傅云深坚持做了更周密的准备,包括离线地图、应急照明和通讯设备,
并设定了安全联络时间。他无法完全信任苏蔓的冒险倾向。工厂的大门被厚重的铁链锁着,
但边缘锈蚀严重,足以让身材纤瘦的苏蔓找到缝隙钻进去,
并从内部打开一扇侧窗让傅云深进入。里面是另一个世界:时间仿佛凝固了。
巨大的、布满锈迹和灰尘的机床沉默地矗立着,破碎的玻璃窗像空洞的眼睛,
落着废弃的零件和发黄的图纸空气里弥漫着金属锈蚀、机油腐败和潮湿霉菌混合的刺鼻气味。
每一声脚步都在空旷的厂房里激起回响,令人心悸。他们借助***,
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探索。傅云深注意到,某些区域的地面灰尘有近期被扰动过的模糊痕迹。
在一间像是旧办公室或实验室的房间里,他们有了发现。
陈旧的生活垃圾:压缩饼干包装袋、瓶装水瓶子(生产日期是近几年的)、几条发霉的毯子。
这里显然曾被某人短暂地作为落脚点。苏蔓在翻找一堆废弃物时,低呼一声。
她从一个锈蚀的铁柜后面,拖出一个小型、布满油污的手动操作台,
上面还夹着一些未用完的同类型银色金属材料,以及几件造型奇特、像是自制工具的东西。
“看这里!”傅云深的手电光定格在墙壁上。
那里有用尖锐物体刻出的、一系列杂乱无章的线条和符号,有些像是电路图,
有些则完全是无法理解的诡异图案,透着一股偏执和疯狂的气息。而在这些刻痕下方,
散落着更多那些熟悉的银色金属碎屑。就是他(或他们)待过的地方。突然,“哐当!
”一声巨响从厂房深处传来,像是什么重物倒塌的声音。两人猛地一惊,迅速关闭手电,
屏息凝神。黑暗中,只有彼此急促的呼吸声。没有后续的脚步声,只有死寂。
仿佛那声响只是年久失修的必然,或者是…某种故意弄出的动静,旨在警告或驱赶。
傅云深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眼前的黑暗开始扭曲。那股混合着铁锈和霉变的气味,
猛地撬开了他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同样的气味更浓烈的机油味,冰冷的金属触感,
一个小男孩的身影(是他自己?)在巨大的机器阴影里害怕地奔跑。女人的哭声?不,
是更高亢、更尖锐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小雨!”他在喊,
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一个穿着旧风衣的高大背影,
挡在通往某扇门的路上… …***的裙角一闪而过…记忆的碎片汹涌而来,却支离破碎,
彼此矛盾。他记得自己当时应该是在工厂外的空地上和小雨玩,怎么会进入厂房内部?
那个旧风衣的背影是谁?父亲?还是…李默?更让他通体冰凉的是,某一瞬间闪回的片段里,
他手中似乎…握着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你怎么了?”苏蔓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她的手电光再次亮起,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额头上布满冷汗,呼吸不稳。
“没事…”傅云深勉强稳住心神,“这里不安全,先离开。”他们迅速原路返回,
没有再遇到任何异常。但那短暂的内存闪回和其带来的混乱与自我怀疑,
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傅云深。他的记忆不可信——这个认知比任何外部威胁都更让他恐惧。
就在他们试图整理工厂所得,并试图将其与李默可能假死潜逃的猜想联系起来的第二天清晨,
一个紧急新闻弹窗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城北发现一具女尸,初步判断系他杀,
作案手法极其诡异。傅云深和苏蔓几乎同时赶到现场附近(警方已拉起封锁线,
他们无法进入核心区)。通过苏蔓某个在辖区***的“关系”,
他们得到了一些零碎却惊人的信息:现场被刻意布置过,
留下了一种罕见的、需要特定知识才能调配的化学溶剂痕迹,并且,死者的额头皮肤上,
被用一种精准而残忍的手法,刻下了一个小小的符号。那个符号,
与傅云深多年前在一次公开讲座中,分析某个虚构的、极具象征意义的完美罪犯时,
曾经在黑板上随手画下的假设性签名标记高度相似。那是他年轻气盛时的一次理论推演,
从未想过会照进现实。新闻没有报道这个细节,但“忏悔者”知道。他不仅知道,
还用这种方式,将一条血腥的、充满嘲讽意味的线索,直接拍到了傅云深的脸上。
这不是简单的重复旧案。这是进化,是挑衅,是针对他个人的、一场毛骨悚然的“致敬”。
傅云深站在警戒线外,看着法医将尸体装袋抬走,清晨的冷风吹在他脸上,
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只有一种被彻底看穿、并被无情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冰冷恐惧。
这个新的受害者,仿佛在无声地质问:教授,你的理论,现在成真了。你,准备好忏悔了吗?
而下一个,会是谁?第四段:故纸堆中的秘密与身份疑云新的谋杀案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
在傅云深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凶手不仅完美复现了他理论推演中的犯罪符号,
更是用一种极端残忍的方式,将他的学术思想与血腥现实捆绑在一起。这不再是模仿,
而是扭曲的“实现”,是冲着他个人而来的、精准无比的精神打击。警方的压力陡增,
媒体开始用“教授侧写成真”之类的骇人标题渲染恐慌。傅云深被要求配合调查,
他不得不耗费大量精力应对官方的询问,
同时竭力隐藏自己私下调查“幽灵”和妹妹失踪案的事实,疲于奔命。
苏蔓成了他唯一能有限度分享焦虑的对象。尽管疑虑未消,
但他们已被这条新的血案牢牢绑在同一艘船上。“李默。
”傅云深在临时碰头的咖啡馆角落里,用指尖蘸着冷水,在桌面上写下这个名字。
窗外的城市依旧喧嚣,但他们这一角却像是被无形屏障隔绝开的孤岛。“所有线索,
最终都若隐若现地指向他。如果他没死…”“那他就是‘幽灵’。”苏蔓接口,眼神锐利,
“我们需要证实这一点。从最基础的开始——他的死亡。”他们分头行动。
傅云深利用学术身份和过往与警方合作积累的人脉,
试图查阅李默当年的死亡证明和相关档案,过程却阻力重重,似乎有人不希望旧事重提。
最终他只得到一份语焉不详的复印件,记载李默死于一场“意外火灾”,尸体严重碳化,
仅凭随身物品和模糊的体貌特征初步认定。“意外火灾…”傅云深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疑窦丛生。一个精通化学和精密仪器的人,死于火灾?与此同时,
苏蔓则展现了她那令人咋舌的“民间”信息挖掘能力。几天后,她带来了突破。“看这个。
”她将笔记本电脑转向傅云深。屏幕上是一份泛黄的旧报纸电子版扫描件,
社会新闻版的一个小角落,报道了李默公司破产前涉及的一起不大不小的实验室事故,
提及几种实验用化学溶剂泄露,但当时未造成人员伤亡,被压了下去。“还有这个,
”她又调出几份模糊的财务记录截图,来源不明,“李默的公司破产前三个月,
有几笔大额资金以咨询费的名义流向海外几个空壳公司,操作非常隐蔽。而几乎在同一时间,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傅云深,“你父亲的公司,恰好完成了一轮融资,
收购了李默公司剥离的部分核心专利。”傅云深的指尖冰凉。
父亲的公司确实在那之后迎来了快速发展期,但他从未将这两件事直接关联起来。
“这只是间接证据。”他声音干涩地反驳,
不愿相信父亲会与李默的“死亡”和资金转移有关。“那就再看点直接的。
”苏蔓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调出一张照片。那是在一个光线昏暗的环境下拍到的,
像是一本陈旧笔记本的内页,字迹潦草,是李默的笔迹(傅云深在父亲旧资料里见过)。
“…计划必须提前,他们比想象中更贪婪,更无底线” “样品数据已备份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