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五分，客厅的挂钟秒针咔嗒咔嗒地走，像踩在苏晴的心上。她坐在沙发边缘，

后背挺得笔直，手里攥着温毛巾——这是她第三次去厨房热毛巾了，顾明远说过，

他应酬回来要擦脸，不能用凉的。茶几上的莲子羹还冒着微弱的热气，

瓷碗是她结婚时母亲送的，描着淡青的莲纹，如今碗沿磕了个小口，像她这五年婚姻里，

那些藏不住的裂痕。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苏晴条件反射地站起来，

毛巾在手里拧了又拧。门开了，顾明远走进来，

身上带着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不是她常用的那款薰衣草，

也不是他公司女同事偏爱的柑橘调，是甜得发腻的栀子香，像夏天烂在枝头的栀子花，

闷得人喘不过气。“怎么还没睡？”顾明远脱西装的动作漫不经心，

定制西装的领口沾着一根浅棕色的长发，他指尖捻起，随手弹进垃圾桶，

像掸掉一粒碍眼的灰尘。“跟你说过多少次，别等我，我是公司副总，应酬多，你早点睡，

免得第二天没精神带诺诺，到时候又说我不心疼你。”这话听着像关心，苏晴却知道，

潜台词是“你就是个在家带孩子的，没资格等我”。她走过去想接过西装，手刚碰到衣料，

就被顾明远躲开：“别碰，刚送去干洗没几天，沾了你的油烟味又得洗。

”苏晴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的温度一点点凉下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旧裙子——是三年前买的，洗得发白，领口松了线，

顾明远说“在家穿不用讲究”，她就一直没舍得扔。“我炖了莲子羹，给你盛一碗吧？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不用，没胃口。”顾明远坐在沙发上，

跷起二郎腿，从公文包里掏出手机——不是他常用的那部黑色商务机，

是一部银色的新款手机，屏幕亮着，锁屏是个笑眼弯弯的女孩，不是她。

苏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却没敢问，只默默收拾起茶几上的莲子羹。她记得刚结婚时，

顾明远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还是设计部的小主管，

追她时会跑遍半个城买她爱吃的糖炒栗子，会在她熬夜画设计稿时给她披外套，

会看着她的眼睛说“晴晴，你的设计比我厉害，以后我们一起开工作室”。

可自从他升了副总，一切都变了。他开始嫌她的设计“太幼稚，拿不出手”，

嫌她每天围着厨房转“死气沉沉”，嫌她跟闺蜜逛街“浪费时间，不如在家学做几道菜”。

她想重拾设计，把画好的稿子拿给他看，他扫了一眼就扔在一边：“你都多大了？

还折腾这些？诺诺还小，你好好带孩子比什么都强。”后来她就不画了，

设计稿被她藏在衣柜最底层的箱子里，纸页都发黄了。她想，算了，为了家庭，为了诺诺，

忍忍就过去了。凌晨三点，苏晴被诺诺的梦话惊醒。三岁的儿子翻了个身，小声喊“妈妈”，

她轻轻拍着儿子的背，等他睡熟，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客厅里没开灯，

只有顾明远的手机屏幕亮着，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银色手机从手里滑落在地毯上，

微信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苏晴的脚步顿住了。她知道自己不该看，

可那根浅棕色的长发、那股栀子香、还有这部陌生的手机，像无数根针，扎得她心口发疼。

她蹲下来，指尖悬在手机上方，

犹豫了很久——顾明远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诺诺的生日，她试了三个密码，

都显示错误。最后，她鬼使神差地输入了“131452”，屏幕亮了。

这是他跟她求婚时说的“一生一世我爱你”，现在却成了他藏私房手机的密码。

置顶的聊天框备注是“薇薇”，头像是锁屏上的女孩——李薇，他去年招的助理，

年轻、漂亮，每次来家里送文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挑衅。苏晴的手指开始发抖，

点开对话框：“明远哥，你什么时候才跟那个黄脸婆离婚啊？

我今天穿了你买的那条真丝裙子，同事都说好看，

说我是你的灵魂伴侣呢～”（22:38）“急什么？”顾明远的回复带着敷衍，

却又藏着傲慢，“她现在就是个没工作的家庭主妇，离了我活不了。

等我把张总那个项目拿下来，就跟她摊牌。你放心，我早就跟她说好了，房子归我，

她净身出户。”（22:45）“可我今天看见她给你炖莲子羹了，

她看你的眼神好可怜……”（22:48）“可怜？”后面跟着个冷笑的表情，

“她当初自己要放弃设计院的工作，说要在家带孩子，现在又装可怜？

要不是她天天围着厨房转，死气沉沉的，我能喜欢你吗？明天我带你去买上次看中的那个包，

别想她了，没意思。”（22:52）苏晴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捂住嘴，

怕哭出声吵醒诺诺。手指往下滑，

聊天记录里全是露骨的情话和约会照片：上周三他说“公司团建，住一晚”，

其实是带李薇去了温泉酒店，照片里李薇穿着他买的泳衣，靠在他怀里笑；上个月她生日，

他说“陪客户吃饭”，却是带李薇去了西餐厅，还拍了蛋糕的照片，

配文“我的女孩生日快乐”。更让她心寒的是，她往下翻，居然看到了另一个聊天框，

备注是“倩倩”，头像是个穿职业装的女人——张倩，他合作方的秘书。

对话框里的内容更不堪：“明远，你上次说的那套公寓，什么时候买给我啊？

”（19:12）“快了，等我跟家里那个离了婚，就给你买。你比她懂事多了，

知道我需要什么。”（19:18）“那你可别骗我，

我听说你还跟一个健身房的教练走得近？”（19:20）“嗨，那就是玩玩，

你才是我想结婚的人。”（19:22）健身房教练？苏晴的脑子嗡嗡作响，她又往下翻，

果然看到了第三个聊天框，备注是“淼淼”，头像是个穿运动服的女孩，朋友圈全是健身照。

顾明远跟她的聊天更直白：“家里那个就是个摆设，你才是我的生命力，

跟你在一起我才觉得活着有意思。”原来他不止出轨一个，而是三个。原来他说的“应酬”，

是跟不同的女人约会；原来他说的“压力大”，

是在跟别的女人甜言蜜语；原来她视若珍宝的婚姻，不过是他用来掩盖龌龊的遮羞布。

苏晴蹲在地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眼泪砸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想起自己当初放弃设计院的工作时，顾明远抱着她说“晴晴，我养你，你在家好好带诺诺，

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想起她每天五点起床做早餐，晚上等他到深夜，

把家里打理得一尘不染，连他的袜子都要按颜色分类放好；想起她想给自己买件新裙子，

他说“你在家穿那么好干什么？浪费钱”，

却转身给李薇买了几万块的包；想起她上个月感冒发烧，想让他帮忙带一天诺诺，

他说“我要去应酬，你自己扛一下，当妈的哪有那么娇气”。

她以为她的付出能换来他的珍惜，却没想到，在他眼里，

她不过是个“黄脸婆”“摆设”“累赘”。苏晴深吸一口气，抹掉眼泪。她没有崩溃大哭，

而是点开了手机的云备份，把所有聊天记录、照片、转账凭证（他给三个女人转了近十万，

用的都是他们的共同财产）都保存下来。然后她删掉自己的登录记录，

把手机放回顾明远身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回房间。躺在床上，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这五年的日子。从意气风发的设计新人，

到围着灶台转的全职太太；从顾明远眼里的“宝贝”，

到他口中的“死气沉沉”；从有自己的社交圈，到连跟闺蜜林薇逛街都要提前报备，

怕他不高兴。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没用、土气、不懂事？

她摸出枕头下的旧盒子，里面装着她大学时的获奖证书——那是她设计的“城市之光”系列，

拿了全国大学生设计大赛金奖，当时评委说“这个女孩有灵气，未来可期”。

她看着证书上年轻的自己，笑得那么灿烂，突然就哭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眼泪还在流，可心里的某个地方，却开始变得坚硬。

她不能再为了顾明远放弃自己，不能再让诺诺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

更不能让那个自私、傲慢、出轨成性的男人，毁了她的一生。她要离婚，要回诺诺的抚养权，

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要重新做回那个会发光的苏晴。第二天早上，顾明远醒得很晚，

他睁开眼就看见苏晴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那本旧证书。他皱了皱眉，

语气带着不耐烦：“大清早的看这个干什么？都过去多少年了，还翻旧账？赶紧去做早餐，

诺诺该醒了。”苏晴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而是转过头，

平静地看着他：“冰箱里有牛奶和面包，你自己给诺诺热一下。

我已经联系了设计院的老领导，下周回去上班。这个家，我不打算住了。”顾明远愣住了，

他从没见过苏晴这样的眼神——没有委屈，没有怯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像结了冰的湖面。“你发什么疯？”他坐起来，随手抓过一件衬衫披在身上，

“你以为你离开我能活？没有我的钱，你怎么养诺诺？怎么租房？苏晴，别跟我玩这套，

赶紧把证书收起来，去做早餐。”苏晴没动，继续说：“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寄给你。

诺诺的抚养权我必须拿到，还有，你给李薇、张倩、林淼的转账，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我有权追回。你要是不同意，我不介意把你出轨的证据发给你公司的所有人，

包括你的老板和客户。”“你敢？”顾明远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苏晴会知道这么多，

更没想到她会这么硬气。他下床走过去，一把抓住苏晴的手腕，力气大得捏得她生疼，

“苏晴，你别逼我！我跟她们就是玩玩，我心里还是有你和诺诺的。你要是好好当你的太太，

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然……”“不然怎么样？”苏晴用力甩开他的手，

手腕上立刻红了一片。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按下播放键——里面是刚才顾明远说的“跟她们就是玩玩”“你要是好好当你的太太”。

“顾明远，你刚才的话我都录下来了。威胁我，还对我动手，这些都是证据。

你要是再敢碰我，我现在就报警。”这是顾明远第一次对她动手，可苏晴没有怕，

只有一种彻底的清醒。她以前总觉得，为了诺诺，忍一忍就过去了，可现在她才明白，

忍只会让他得寸进尺。顾明远看着录音笔，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却还是嘴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机？是不是林薇教你的？我早就说过，

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跟她走太近！”“是你逼我的。”苏晴把录音笔放进包里，

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以前对你抱有幻想，觉得你会改，可现在我才知道，

狗改不了吃屎。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我只想要我该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