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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我下意识抬手遮挡。手掌触碰到的是粗糙的麻布衣袖,

不是昨晚睡前穿的棉质睡衣。"这是哪里?"我撑起身子,

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榻上。四周是陌生的土墙,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和墨汁的味道。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褐色短衣的年轻男子推门而入。他看见我醒了,立刻跪下行礼:"丞相大人,

您终于醒了!陛下已经派人来问过三次了。"我愣住了。丞相?陛下?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脑海中突然涌入大量不属于我的记忆——我是秦墨,大秦丞相,

昨夜批阅奏章至深夜..."现在是什么年份?"我的声音有些发抖。"回大人,

始皇帝二十六年。"侍从疑惑地抬头看我,"大人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传太医?

"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摆了摆手:"不必。备车,我要进宫面见陛下。

"马车行驶在咸阳城的街道上,我透过车帘缝隙向外看。街上的百姓行色匆匆,

见到官车立刻避让到路边低头行礼。几个穿着囚衣的人被士兵押送着走过,

脚上的镣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那些人犯了什么罪?"我问车夫。"回大人,

是拖欠赋税的农户。"车夫压低声音,"按律当充作刑徒。"我的胃部一阵绞痛。

这就是真实的秦朝,严刑峻法,动辄得咎。作为历史系博士,

我太清楚这样的统治持续不了多久。"停车。"我突然说,"去刑场。"刑场上,

一个瘦弱的少年被按在木桩上,刽子手举起了鞭子。"住手!"我喝止道,"此人何罪?

"监刑官慌忙跑来行礼:"回丞相,此人偷盗官府粮仓,按律当鞭笞五十。"少年抬起头,

蜡黄的脸上写满恐惧:"大人明鉴,

小的实在是饿极了..."我盯着他凹陷的脸颊和突出的肋骨,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本相观其情有可原,减为劳役三月。

"监刑官面露难色:"这...恐怕不合律法...""本相自会向陛下解释。"我沉声道,

"放人。"回到马车上,我的手还在微微发抖。这不是游戏,

活生生的人命就在我一句话之间。我必须做些什么,但在这个严苛的法治社会,

任何改革都可能被视为对皇权的挑战。"大人,到宫门了。"车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整理衣冠,深吸一口气。嬴政,这个中国历史上最强势的帝王,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必须让他相信,我的"强国之术"比严刑峻法更能巩固他的统治。

侍卫引领我穿过重重宫门,远远就听见殿内传来怒斥声:"废物!连个水渠都修不好!

拖出去斩了!"我的心跳加速,但脚步未停。殿门打开,一个面色惨白的官员被拖出来,

与我擦肩而过。"秦爱卿来了。"嬴政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朕正有事与你商议。

"我抬头望去,那个统一六国的男人就坐在几步之遥的龙椅上,目光如炬。我抬头望去,

那个统一六国的男人就坐在几步之遥的龙椅上,目光如炬地盯着我。殿内烛火摇曳,

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爱卿来得正好。"嬴政的手指敲击着案几,

"东海郡又报祥瑞,朕欲再派徐福出海寻仙。"我心头一紧。

历史上徐福第二次出海就再没回来,带走了大量物资和童男童女。"陛下,

臣以为..."我斟酌着词句,"寻仙之事或可暂缓。臣近日研习《九章算术》,

发现其中蕴含强国之道。"嬴政眉头微挑:"哦?""比如计算赋税、丈量田亩,

都需要精妙算法。"我趁机从袖中取出竹简,"臣斗胆改良了几处算法。

"侍从将竹简呈上时,我注意到殿角阴影里站着个穿黑衣的女子。她像融进黑暗里,

只有腰间短剑偶尔反射寒光。嬴政翻阅竹简,突然冷笑:"这些古怪符号是何物?

""是臣自创的计数之法。"我后背渗出冷汗,"比如这个'π',

能更精确计算圆周...""够了。"嬴政合上竹简,"三日后早朝,

朕要看你演示这些'算法'的用处。"他挥袖示意退下。走出大殿时,

我总觉得有视线黏在背上。转过宫墙拐角,突然被人拽进暗巷。冰冷的剑锋抵住我咽喉。

"说,那些鬼画符是什么?"黑衣女子声音像淬了冰。月光照亮她凌厉的眉眼,

正是殿中那个暗卫。"白...白将军?"我认出她是将门之女白芷。她父亲战死后,

嬴政破例让她统领暗卫。她剑尖往前送了送:"陛下命我盯着你。你近日行为反常,

今日又献上妖书...""那不是妖书。"我小心推开剑锋,"能让我证明给你看吗?

"她眯起眼睛,最终收剑入鞘:"给你一夜时间。"回到府邸已是深夜。我点上油灯,

在案几铺开绢布。毛笔蘸墨时抖得厉害,墨汁滴在"勾股定理"的图示上晕开一片。

"这就是你的证明?"白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差点打翻砚台,她竟能无声潜入。

"请看。"我指着图形,"若知直角三角形两边长度,用这公式可算出第三边。

"她凑近查看,发梢扫过我脸颊,带着淡淡的草药香。"这有何用?""比如测算城墙高度。

"我在旁边画起示意图,"不必登顶,站在地面就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白芷瞬间拔剑,将我推到墙角。她的后背紧贴着我胸膛,我能感觉到她绷紧的肌肉。

"老鼠而已。"片刻后她放松下来,却突然转身揪住我衣领,"你究竟是谁?

真正的秦墨不可能懂这些。"我喉咙发干:"我确实是秦墨,只是...""撒谎。

"她匕首抵住我心口,"秦墨上月还向我请教剑法,连基础步法都不会。

现在的你却懂这么多稀奇学问。"油灯噼啪作响,我看着她眼中跳动的火光,

突然笑了:"若我能让大秦更强盛,我是谁还重要吗?"她瞳孔微缩,

匕首稍稍后退:"继续说。""严刑峻法终非长久之计。"我趁机抽出一卷竹简,

"这是我编的教材,将算术与实用技术结合..."她单手展开竹简,

眉头越皱越紧:"这些符号像蝌蚪似的...""我教你。"我鬼使神差地握住她执笔的手,

"先画横线表示一..."她猛地抽回手,耳尖泛红:"放肆!"但目光却没离开竹简,

"这个...三角形算法,真能用于筑城?""不仅能筑城,还能治水、造械。

"我指着另一页,"这是滑轮组设计,可省人力..."院外传来打更声。

白芷突然合上竹简:"天快亮了。"她走向窗边又停住,

"三日后若你演示失败...""我任凭处置。"她翻窗离去前,深深看我一眼:"记住,

我盯着你。"晨曦微露时,我揉着酸痛的脖颈,发现案几上多了个东西——一枚青铜令牌,

上面刻着"白"字。我摩挲着青铜令牌上凹凸的"白"字纹路,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了几分。

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大人!蒙将军重伤!"侍从跌跌撞撞冲进来,

额头全是汗珠,"军医说...说怕是撑不过今晚了。"我猛地站起身,竹简哗啦散落一地。

蒙毅是嬴政最信任的将领,也是朝中少有的开明派。"备马,去将军府。

"将军府内弥漫着血腥和草药混杂的刺鼻气味。榻上的蒙毅面色灰白,

胸口的绷带不断渗出血水。三个军医围在旁边摇头叹气。"让开。"我卷起衣袖,

"准备热水、干净布条,还有...酒,越烈越好。"最年长的军医拦住我:"丞相,

将军伤口已经化脓,按规矩该用烙铁...""你想烫死他吗?"我推开他的手,

"照我说的做。"侍从搬来一坛烈酒。我小心地解开染血的绷带,狰狞的伤***露在空气中,

边缘已经发黄溃烂。蒙毅在昏迷中仍疼得抽搐。"按住他。"我将酒倒在伤口上,

蒙毅突然睁大眼睛,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四个侍卫才勉强按住他挣扎的身体。

白芷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剑柄上的红穗微微晃动。"你这是在杀人还是救人?""消毒。

"我头也不抬,用煮过的细针穿上麻线,"伤口不清理干净,烙铁也救不了。

"针尖刺入皮肉的瞬间,蒙毅的指甲深深抠进床板。我强迫自己专注于缝合,

每一针都像扎在自己心上。原来医***载的"十指连心"是真的。"这是什么邪术?

"军医惊恐地看着我打结,

肉怎能像缝衣服一样..."白芷突然拔剑指向军医喉咙:"再多嘴就让你尝尝缝嘴的滋味。

"室内终于安静下来。我抹去额头的汗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蒙毅的呼吸渐渐平稳,但脸色仍然惨白。"还没完。"我写下几味药材,"按这个方子煎药,

能退烧消炎。"军医接过药方,眼神闪烁:"丞相何时学的医术?

老朽行医四十载...""闭嘴。"白芷的剑尖抵上他后背,"快去煎药。"待众人退下,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你手上这些红点是什么?"我这才注意到指间布满细小的疹子。

"酒精过敏..."我苦笑着想抽回手,却被她攥得更紧。白芷从腰间取出个小瓷瓶,

挖出青色药膏抹在我手上。药膏凉丝丝的,带着薄荷香气。"别动,这能止痒。

"我怔怔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忽然发现她右眉上有道浅浅的疤痕,藏在眉峰里不易察觉。

"看什么看?"她瞪我一眼,手上力道却放轻了,"蒙将军能活吗?""七成把握。

"我活动着发麻的腿,"但伤口太深,可能会发热..."话音未落,

蒙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粉红色泡沫。"不好!肺部感染!"我扑到榻前,

将他侧翻过来拍背。白芷按住我肩膀:"我去找御医。"我掀开蒙毅的里衣,

肋间已经出现大片淤青,"需要穿刺放血,否则会窒息。

"她脸色骤变:"你要在将军身上扎窟窿?""信我一次。"我拿起酒泡过的铜针,

"数到三就动手。一、二..."针尖刺入的瞬间,黑红的脓血喷溅在我衣襟上。

蒙毅的身体像离水的鱼般弹起,又重重落下。白芷的剑哐当掉在地上。

她死死盯着渐渐平稳的蒙毅,

喉结滚动:"你到底是什么人..."门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侍卫高声通报:"李由大人到!"我心头一紧,下意识用被子盖住蒙毅胸口的针脚。

李由迈着方步进来,目光在染血的铜针上停留片刻。"听闻丞相在此施展奇术,

下官特来观摩。"他捻着胡须微笑,"只是不知这针扎之术,出自哪部医典?

"白芷不动声色地挡在榻前:"李大人消息真灵通,将军刚脱险您就到了。

"李由笑容不变:"白将军说笑了。下官与蒙将军同朝为官,自然关心。

"他突然弯腰从地上捡起我写的药方,"这字迹...似乎不是秦篆?"我后背渗出冷汗。

情急之下用了简体字,这下麻烦了。"是速记符号。"白芷突然开口,

"暗卫传讯都用这套写法,李大人若有兴趣,不如去问问陛下?"李由脸色微变,

放下药方:"不必了。既然蒙将军无恙,下官告退。"他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丞相的'奇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待脚步声远去,我双腿一软跌坐在席上。

白芷捡起剑,突然嗤笑出声:"堂堂丞相,胆子比兔子还小。""多谢解围。

"我长舒一口气,"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她擦拭剑身的动作顿了顿:"蒙将军是好人。

"顿了顿又补充,"比你这样的书呆子强多了。"深夜的将军府安静得可怕。

我守着昏睡的蒙毅,听着更漏滴答声。白芷抱剑靠在柱子上假寐,

月光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其实..."我轻声道,"这些医术来自西域,

我怕朝中老顽固...""撒谎。"她眼睛都没睁,"西域人用针线缝伤口?"我哑口无言。

她突然睁开眼,眸光如刀:"我不在乎你从哪学的,只要真能救人。"她指了指蒙毅,

"他若死了,你就陪葬。"黎明时分,蒙毅的烧终于退了。我精疲力尽地靠在墙边,

看着晨光透过窗棂。白芷扔给我一个水囊:"喝点,别晕在我面前。

"水囊里是酸甜的梅子酿,意外地爽口。我呛得咳嗽起来,她嘴角微微上扬:"第一次喝酒?

""不是,只是..."我的话被突然闯入的侍卫打断。"丞相!陛下急召!

"侍卫满头大汗,"徐福大人今晨出海,船队遭遇风浪..."白芷的剑穗猛地一颤。

我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历史上徐福第二次出海,带走了三千童男童女。

我手中的水囊啪嗒掉在地上,梅子酿在青石砖上洇开一片暗红。"三千童男童女?

"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白芷的剑穗还在颤动,她一把揪住侍卫衣领:"说清楚!

""回将军,徐大人说需要童男女祭祀海神..."侍卫额头抵着地面,

"陛下命丞相即刻入宫商议。"我机械地整理衣冠,手指碰到袖袋里的青铜令牌。

蒙毅突然在榻上咳嗽起来,惊醒了满室凝滞的空气。"我去。"白芷捡起佩剑,

"你留下照看蒙将军。""不行。"我按住她握剑的手,"嬴政点名要见我。"她手背冰凉,

青筋在薄皮下跳动。宫道上晨雾未散,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格外刺耳。我掀开车帘,

看见街角几个衙役正往牛车上塞哭闹的孩童,父母跪在地上磕头。"停车!"我探出身子,

却被白芷拽回车厢。"你救不了所有人。"她指甲掐进我手腕,"先想好怎么应对陛下。

"麒麟殿前跪着十几个官员,嬴政背对殿门站在九阶之上,玄色龙袍下摆纹丝不动。

"爱卿来了。"他转身时冕旒轻响,"徐福说海神要三千童男女才肯赐仙药。

"我膝盖砸在冷硬的玉砖上:"陛下,童男女恐难凑齐...""已经凑齐了。

"李由从队列中迈出半步,"各郡县今晨押送咸阳。"我猛地抬头,正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笑。

白芷在我身后轻咳,提醒我控制表情。嬴政踱下台阶,靴底碾过竹简碎片:"徐福还说,

海神嫌祭品太少。""陛下!"我额头抵地,"臣近日研习星象,

三日内恐有风暴...""哦?"嬴政停在我面前,"爱卿何时通晓天文了?

"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李由突然拍手:"巧了,下官刚收到丞相编的新教材。

"他捧出一卷竹简,"里面确有观星之术,只是..."嬴政接过竹简随手翻开,

眉头越皱越紧。李由趁机道:"这些古怪符号,与殷商甲骨文颇为相似。"殿内霎时死寂。

我知道他在暗示什么——通鬼神者,死罪。"陛下明鉴!"我直起身,

"这是臣改良的算学符号..."李由突然夺过竹简扔进铜炉,

火苗轰地窜起三尺高:"离经叛道!"竹简在火焰中卷曲发黑,

我仿佛看见学宫里那些熬夜编写的教材化为灰烬。白芷的剑鞘撞到我后背,提醒我保持跪姿。

嬴政却盯着燃烧的竹简出神:"那个圆圈带尾巴的符号,是做什么用的?"我愣住,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回陛下,是圆周率,能精确计算...""算给朕看。"他打断我,

指向殿角的水漏,"算出那个的容积。"李由脸色变了。我爬起来时腿还在抖,

白芷悄悄往我手心塞了根铜簪。水漏青铜外壳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我用簪尖在地上画图,

嬴政的阴影笼罩着我。"直径一尺二寸,高..."我量到一半,李由突然踹翻水漏。

"妖术!"他厉喝,"陛下切勿被迷惑!"水漫过我刚画的图形,墨迹在水中扭曲消散。

白芷的剑已出鞘三寸,寒光映在李由惨白的脸上。嬴政突然大笑:"有意思。

"他弯腰捡起我掉落的铜簪,"继续算。"我蘸着地上积水重新画图,这次画得很大。

李由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像拉破的风箱。"约合十八斗。"我最后写下数字时,

嬴政的瞳孔微微扩大。侍卫很快抬来量器。当第十八斗水倒进空水漏时,刚好与刻度齐平。

殿内响起压抑的惊呼。嬴政摩挲着铜簪:"爱卿明日开始,教朕这些符号。

"他转身时龙袍带起一阵风,"至于童男女...暂缓出海。"李由踉跄后退两步,

官帽都歪了。白芷收剑入鞘的咔嗒声格外清脆。走出大殿时,我两腿发软差点栽倒。

白芷架住我胳膊,温热呼吸喷在我耳畔:"圆周率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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