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舱里残留着凉意，我已置身于精灵城邦的藤蔓桥上。风拂过脸颊，带着微甜的气息。
我心中仍萦绕着身份识别异常的困惑以及艾瑞尔那异样的眼神。恍惚间，全息舱里残留的凉意将我拉回现实。此时，我脚下是轻柔晃动的苔藓地面，头顶是漂浮的光球和缠绕着能量脉络的巨大古树。
“你别愣着啊，快走！”林思念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来，“那边有个任务NPC，爆率超高！”
我没应她，只是望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坐在角落里的身影发呆。那是个精灵NPC，银灰色的长发垂落肩头，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像是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周围的玩家来来往往，没人注意到他，也没人愿意停下脚步。
“怎么了？”林思念察觉到我的沉默。
“那边那个……你看他。”我低声说。
“谁？哦，那个啊。”她语气平淡，“就是个普通NPC，系统设定的情绪值波动而已。”
可我不这么觉得。他的表情太真实了，真实得不像程序生成的数据模型。那种悲伤，像是被时间碾碎后的碎片，散落在眼里。
“我去看看。”我说完就迈步走了过去。
“喂——”林思念在频道里喊了一声，但我已经走到那人面前。
他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像是刚从梦中惊醒。看到我时，他微微皱眉，似乎不太适应有人靠近。
“你好。”我开口，声音尽量放轻。
他没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
“你还好吗？”我试探性地问。
他终于有了点反应，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不怎么好。”
我一愣，这可不是NPC该有的回应。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继续追问。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不该问这些。”
说完，他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下意识伸手想拦住他，但他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站在原地，心跳莫名加快。
“你干嘛去搭理他？”林思念的声音再次响起，“NPC情绪异常很常见，系统会自动修复的。”
“可是……他说‘不该问这些’。”我喃喃道。
“哎哟，不会吧，你该不会真以为他是真人了吧？”她笑了一声，“系统再牛，也只是AI模拟行为，别当真。”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环，数据一切正常。可刚才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到了某种真实的悲伤。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说。
“哪里不对？”
我想了想，最终只说了一句：“他看我的眼神，好像……认得我。”
林思念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道：“你是不是游戏玩多了，开始幻觉了？”
我没有回答。心里却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弄清楚那个精灵到底是谁，为什么会那样看着我。
“我要去找他。”我下定决心。
“哈？你在说什么？你连名字都不知道！”林思念显然不太支持。
“那就去打听。”我说。
“你疯了吧？现在主线任务都在等我们呢，你居然要去找一个NPC？”
“这不是普通的NPC。”我坚定地说，“他身上有故事。”
林思念叹了口气：“你真是……越来越像情节党了。”
我没理会她的吐槽，转身走进了城邦深处。
这里比刚才更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有卖魔法卷轴的、卖符文饰品的，还有几个玩家正在围着一个吟游诗人听他讲故事。NPC们的动作自然流畅，完全没有传统游戏里的僵硬感。
我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试图找到那个精灵的身影。
可找了半天，都没见着他。
“要不要问问别人？”我自言自语。
正想着，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阵喧哗声。我转头一看，原来是两个玩家正在吵架。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黑心了？”其中一个怒气冲冲地说。
“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没数？”另一个冷笑，“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偷了艾瑞尔的记忆水晶？”
“你说什么？！”第一个玩家脸色变了。
我心中一震，艾瑞尔？！
这个名字，不正是刚才那个精灵的名字吗？
我立刻凑近了些，假装随意路过，实则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们在说什么艾瑞尔？”我故作好奇地插话。
两人齐刷刷看向我，明显对我这个陌生人突然插嘴感到不满。
“关你什么事？”其中一人冷冷道。
“我只是……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我笑了笑，“听说他最近心情不太好？”
两人对视一眼，神情有些古怪。
“你也知道他？”其中一个语气缓和了些，“那你应该也知道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吧？”
“不知道。”我摇头，“所以才想问问。”
他们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了：“其实这事本来没人敢提，但我们几个老玩家都知道，艾瑞尔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原本是守夜者议会的一员，负责守护星语森林的核心区域。但就在几天前，他突然辞去了职位，整个人也变得郁郁寡欢。”
“为什么会辞职？”
“没人知道确切原因，有人说是因为某个秘密任务失败了，也有人说他失去了某样很重要的东西……总之，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听得心头一紧。
“那你们知道他失去的是什么吗？”
两人摇摇头：“不清楚，只知道那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我沉思片刻，忽然想起刚才艾瑞尔对我说的话。
“你不该问这些。”
这句话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真相？
我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语。
“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从街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