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加码，黄浦江面结了一层碎冰似的月光。

重型机车碾过外白渡桥，轮胎带起银浪。苏清沅双手箍在男人腰际，指节被风割得生疼，却觉得畅快——这是二十六年里，她第一次把“苏家千金”四个字甩在身后。

“怕？”陆知珩声音散在头盔耳际，低哑含磁。

苏清沅把头盔镜往上一推，雪粒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吻，“怕十分钟太短！”

男人低笑，手腕急拧，机车猛地提速，表盘瞬间破百。风压贴着胸骨，世界只剩发动机怒吼与心跳。

——

十分钟后，机车刹在十六铺废弃码头。

灯柱昏黄，雪幕厚重，江风裹着盐味灌进大衣。苏清沅跳下车，摘头盔，黑发被雪打湿，贴在冷白的颊。

陆知珩单脚撑地，掏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时间23:09。

“还剩六十秒。”他抬眼，黑曜石一样的眸里映着雪，“想回去，还是再逃远点？”

苏清沅把头盔抛回给他，抬手看银镯——内侧刻着母亲的小字：Free。她指腹摩挲，抬眸，眼底燃着两簇暗火：“十分钟够了，但我要带走一场火。”

“火？”

苏清沅掏出手机，点开加密云盘，把一份文件甩进陆知珩微信：“沈家标书底价、苏明哲暗账、赵天成回扣，一条不少。今晚之前，我要它上热搜。”

陆知珩挑眉，指尖点开文件，粗略一扫，唇角勾出凉薄弧度：“苏小姐，你这是在求我帮你弑父？”

“弑父？”苏清沅冷笑，雪落在她睫毛，瞬间化成水，“我帮他擦了十八年屁股，今晚，该他尝尝失禁的滋味。”

男人低低笑出声，胸腔震动：“行，我点火，你添柴。”

——

回城路，机车改道，钻进延安路隧道。

隧道灯影疾速后退，像被谁按了倒带。苏清沅抱他腰的手忽然收紧：“陆知珩，你图什么？”

“图刺激。”男人声音被隧道放大，带着金属质感，“也图——”

他话未说完，前方出口处突然横出一排黑色商务车，远光灯雪亮，刺得人睁不开眼。

“沈家。”陆知珩眯眼，车速不减，反而再拧油门，“抓紧。”

机车如黑鲨，贴着墙边缝隙狂飙。后视镜里，商务车门齐开，保镖蜂拥，为首的赫然是沈若涵的贴身助理。

苏清沅回头，冷风吹得眼眶生疼，却笑出声：“他们急了。”

“坐稳。”陆知珩猛地压车，机车轮胎擦出火花，贴着护栏一个极限漂移，冲出包围圈。

——

23:28，机车绕回外滩，停在和平饭店侧门。

雪更大，落地即化，像一场来不及落地的白。苏清沅下车，拍落雪粒，把手机调回正常模式——未接来电37通，苏明哲、沈若涵、媒体公关，依次排队。

她指尖一点，群发定时邮件：【沈氏标书泄密证据链.pdf】收件人：财经头版、证监会举报邮箱、沈氏对手公司。

发送成功，她抬眼，对岸陆家嘴巨幕忽然切画面——

沈氏围标黑幕爆！红色“爆”字在雪夜跳动，像一场盛大的篝火。

苏清沅眯眼，雪落在唇角，她舔了舔，尝到铁锈似的甜：“火，着了。”

陆知珩倚车，双臂环胸，欣赏她侧脸：“十分钟，你烧了一座城。”

“城？”苏清沅把大衣腰带系紧，声音轻得像雪，“这才刚开始。”

——

23:35，宴会厅侧门。

苏清沅推门而入，暖气混着香槟扑面而来。她黑色大衣沾雪，像披了一身冷冽刀光，所过之处，自动让道。

沈若涵迎面冲来，礼服裙摆凌乱，眼妆晕成熊猫：“苏清沅！是不是你干的？”

苏清沅抬手，拂去对方肩头的雪，声音温柔得像刀背：“沈小姐，雪天路滑，小心摔跤。”

“你——”沈若涵扬手欲扇。

手腕被半空截住——陆知珩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苏清沅身后，指骨收拢，声音低冷：“沈小姐，公共场合，注意形象。”

沈若涵脸色青白，咬牙低吼：“知珩哥哥，你护她？”

“不。”男人低笑，指腹把沈若涵手腕推回去，“我帮她。”

四个字，像四颗钉，当众钉死沈家最后的体面。

镁光灯疯狂闪烁，记者蜂拥。苏清沅微抬下巴，面对镜头，一字一句：“苏氏集团即日起终止与沈氏一切合作，后续追责，法务部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雪幕背后，苏明哲暴怒冲来，手刚扬起——

陆知珩侧身，挡在苏清沅前方，声音压得只有三人听见：“苏董，再打她一次，我保证明天苏氏股票开盘即跌停。”

苏明哲手僵在半空，老脸涨成猪肝。

苏清沅抬眸，冲他弯唇，无声开口： ——父亲，游戏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