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溪水奔向大海的宽广
每一个身体都有斑点
每一个生命都有瑕疵
但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倔强和独一
当命运给你裂开一条缝隙的时候
我相信
那是光芒照进来的地方
我相信
这一切
你们也会相信
守望病痛,感受生命的厚重
哭,笑
我躺在病床上,呆望着雪白的床单。窗外有风,悄悄地从窗棱的缝隙里钻进来。我不知道,她是否想告诉我哪些故事。
生活应该是有很多很多故事的,只是很多时候,因为人心的浮躁、或者烦事杂事缠身,大家都没有时间好好罗集,于是生命的行囊里也便显得空瘪。
2016年的这个夏季,我来到了南京的一所中医院接受小针刀的治疗,在此之前,我不知道小针刀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治疗方法,尝试之后,才方知这种“微创手术”其实很痛苦。我的生活里又开始多了一种更为疼痛的感觉、而我的思想上也似乎多了某种更为深厚、更为纯粹的东西,尽管我是那样的排斥疼痛,但是,我又为自己获得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而欣喜若狂。
我是在5月20日进入这所医院的,从入院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和往日在家时平铺直叙的生活相比,不同的人会在这里相遇、不同的故事会在这里发生。
依旧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走廊上来回走动的白大褂、病患、扫地的、打杂的,这些,都是医院的常态。尽管是头一次进入这家中医院,但是父亲还像一个熟悉流程的业务员一样,挂号、就诊、按医生的指示进病区。这次治疗身体的契机,是源于一个叫小敏阿姨的好意,她真的希望,我的身体可以恢复一些功能,于是促成了我来南京的机会。
第一次接受小针刀治疗,当医生用一种小小的尖锐的锋利的刀片直***的皮肉乃至骨头深处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疼痛,像汹涌的黄河水,在我的细胞深处肆虐,使我无处躲藏又无力抗拒。这种疼痛,终于在那一瞬间里,将我所有的所谓的尊严、意志力通通压垮,我不顾一切地在手术室里“哭喊”。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我便甩得满脸都是泪水和鼻涕,面对陌生的医生和护士,尽管我十分难为情,但是面对疼痛,真的顾不得所谓的“脸面”。我想每个人在极端的痛苦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最真实的一面。
那一天,我的情绪极其的低落,不光是源于身体的疼痛,还源于对治疗方式的怀疑。我想逃离,但是理性又不允许我立即逃离。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似乎不能找到可以安慰我身心的东西。
我轻轻地啜泣,但是我又得咧开嘴巴、强颜欢笑,此时此刻,我的表情和神态应该很夸张,可惜我自己看不到。其实我不喜欢哭泣,我的骨子里是一个喜欢微笑的人。同时父亲还在这里,奶奶也还守在我的身边,我不想让他们感染一种忧伤情绪。我想快乐,无论什么样的境遇都可以安然快乐。
房门突然被一个陌生的阿姨轻轻地推开,我不知道她是谁,或者她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是她走了进来,她说她刚刚在走廊上看到了我,所以想进来看看我。闲聊之后,我才知道她是河南人,到南京这所中医院来,是陪儿子来学习按摩推拿的。“孩子,你信主吧,主会保佑你的,他会借助医生的手让你恢复的。”这位阿姨说完,便拱手为我祷告起来,她的泪水顺着她虔诚的面庞流下来。我看着她的脸,为之撼动。很久之前,也曾有***徒向我传过福音,但是我往往听完便搁在耳后,再不想它。我从不相信信仰,也不依赖神与佛能够带给我什么样的帮助。但是这一天,我竟莫名其妙地相信了上帝的存在。
“孩子,我们要回去了,我儿子的学程今天结束了。”这位阿姨,在天黑的时候,又一次推开了我的房门,塞给我一张***,“别说话,我知道出门在外什么都得花钱,多加营养。”她知道我会婉拒,所以她一开始就让我不要出声,说上帝不喜欢太过喧哗的人。她搀住了她高高的戴着墨镜的儿子,从走廊上走了出去,这时候我才知道,这位同样是农村的阿姨,她的儿子竟双目失明!
我不再想疼痛的事情了,我真的高兴起来,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就像被一股暖流击中,由内而外产生了一种能量,使得我的心开始颤抖、既而柔软、然后整片心底如湖水般荡漾开来,湖水升华成了温热的泪滴,从我的眼角流淌下来……
我似乎这才感觉到了生命的存在,或者说是生命的有趣和神奇,生活原来是有着这般鲜活的疼痛和温馨。于是我爱上了它,这是我有史以来,真真切切的热爱,我迫不及待地想拥抱它,哪怕明天的疼痛更为剧烈,我都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