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韶华易逝。

转眼三十年过去，谢京墨和白云笙已是满鬓花白。

此时他们在西院的院中，同坐在一个摇椅中，双手相牵。

谢京墨语调温软：“云笙，你可还记得越儿大婚时，你调笑越儿的话吗？”

白云笙回以一笑：“记得，那时越儿的嘴角可都要飞上天了。”

谢京墨唇角也不禁勾起一抹笑：“那是你未见到我与你大婚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垂眸看向怀中对他温润一笑的白云笙，他静默瞬息，转而又问：“云笙，嫁给我，你可曾悔过？”

三十年来，诸如此类的问询已是家常便饭。

他只有这样，才能一次又一次的确定白云笙的心意。

耳边是白云笙一如既往的肯定：“不曾，我想嫁的人一直都是你。”

谢京墨心下一暖，好似这秋日往自己心间放了一团火。

初时，无人能入我心，可明了心意之后，我想娶的，便一直是你白云笙。

他一字一顿的表明自己的心意：“我想娶的人，也一直是你。”

他无比庆幸那年在南下水患时，选择了抛却猜疑，不过多理会心中的异样。

由此才把握住了与白云笙的时光，现下，也算是白头偕老。

谢京墨：“云笙，天气甚好，我为你作幅画吧。”

白云笙亦如以往一样，笑着应声：“好。”

旭阳高挂，秋风微拂。

谢京墨从房中拿出笔墨，便见白云笙已经在树下站立。

他眼中尽是柔色，往树下走去。

可待他走近，却怔愣原地，再迈不动脚步。

白云笙站在树下，而她手中捧着一株昙花！

昙花……

一时间，谢京墨又有些晃神，再无暇问这株昙花是何处来的。

树下白发苍苍的白云笙渐渐的与满头青丝的白云笙重叠。

谢京墨的眼神渐渐迷离，不禁声音轻颤：“云笙。”

“京墨，怎么了？”白云笙的声音低弱，不似年轻时那般明亮轻快。

谢京墨眉心微皱，这才回神，仿若自如道：“无事。”

径自摆好纸笔，他轻轻落笔，时不时抬首看向树下捧花的白云笙。

脑海中闪过的是这些年与白云笙相处的光景。

越是想着，握笔的手越发轻颤。

良久，谢京墨停笔。

白云笙捧着昙花走到画卷前，却是皱了眉，提醒着：“京墨，现下已是九月。”

而画卷右下角明明落的是：四月二十九。

谢京墨卷起画卷，声音微凉：“我知晓。”

似是想要印证方才所想，他侧首看向白云笙，眼眸微闪：“云笙，你可还爱我？”

却见白云笙也看向自己，似是被问住，没有回答。

谢京墨轻合了下酸涩的眼，再抬眼时，眉眼染上伤感：“该是问，你可有爱过我？”

而眼前的白云笙像是反应过来，未作回答，只浅浅笑着。

谢京墨凝着白云笙的眸子。

忽而他眼底薄薄的悲凉浮漫出来。

这一瞬间，仿佛所有的事都能道的明白了。

白云笙的眼中有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唯独，没有爱意！

谢京墨嘴角漫上一丝苦笑，轻闭上眼。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纵有情浓，朝生暮死也无悔，怪我愚钝，在此虚度了年岁。

这梦，到这也罢……

再睁开眼，谢京墨仍是在自己的床榻。

他转头看向床边，坐着的是满脸忧容的谢斯衡。

“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