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后。

兴宏大酒店。

服务生将姜振扬带进包间。

父亲姜大山早就点好菜坐在包间里等他。

姜振扬进门后，就看到大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他上辈子年老时候才见过的菜。

“爸。”

姜振扬和父亲打了声招呼，坐到她旁边。

姜大山夹了一只蟹腿，放到姜振扬碗中。

“振扬，你知道吗？蟹一般只有秋天才能吃到，但只要有钱，你想吃什么时候都能吃到。”

姜大山又指向桌上其他美味佳肴。

“你看，有钱就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再也不用饥一顿饱一顿，只要你跟我去美国，你还能过得更好。”

姜振扬没说话，将每道菜都夹了一点到盘子里，放到姜大山面前。

“爸，我这次见您，不是要答应跟您去美国，而是和您见最后一面。”

“虽然您没有尽到养育我的责任，但您毕竟是我的生父，我应该尽孝。这是我最后一次给您尽孝道。”

“我们好好吃这最后一顿饭吧。”

姜大山怔住，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姜振扬将剥好的虾蟹放到姜大山碗里，又不断给他夹菜，倒酒。

姜大山眼眶慢慢变红，嗓音沙哑。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就是不愿意跟爸爸离开？爸知道你结婚了，你是不是舍不得你老婆？要是舍不得她，我就把她也带上。”

姜振扬眼眶微红摇摇头，放下筷子。

“我是舍不得我们的国家，我不想离开我的国家，永远也不会离开，这辈子都不会离开。”

他的眼中都是坚定。

“爸，这片土地养育了我们长大，难道您想离开人世后，埋葬在别的国土吗？”

“我不想。”

姜大山僵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

只感觉杯里的美酒变的苦涩起来。

这顿饭，父子俩都没吃多少。

走出酒店，姜大山将一沓钱和粮票递给姜振扬。

“儿子，这些年是爸爸亏欠了你，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走，那我也不强求，但是这些钱和票你拿着，就当爸对你的补偿。”

“不用了，您还是把这些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姜振扬推开钱和票，打开停在酒店门口的奔驰车门，送父亲上车。

“照顾好自己。”

姜大山喉咙哽咽，坐上车前，深深地看着姜振扬，视线久久不舍离开。

直到儿子笔挺的身影消失眼前，坐在豪车里的姜父才对司机说。

“这就是我的儿子，比我强……”

奔驰车开远。

一小时后。

姜振扬才走到家。

冰城的夜晚很冷，姜振扬到家时已经快冻僵了。

刚推开家门，周静好就迎了上来，关切问。

“老公，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姜振扬搓了搓冻僵的手。

“路上遇到了一点事，又没有车，所以回来晚了点。”

闻言，周静好拉着他坐到餐桌前，打开桌上的搪瓷饭盒。

“我看你都没动筷子，就给你买了点饺子，趁热吃吧。”

姜振扬抬眸对上周静好关切的神情，心情复杂。

周静好揉了揉他的短发。

“明天有时间吗？马上要过年了，年前我们把证领了吧。”

姜振扬却摇头拒绝：“我现在没时间，以后再说吧。”

周静好有些意外，姜振扬之前总是催着她领证，现在怎么不着急了？

“那等你有时间再说。”

……

第二天。

姜振扬照常去铁路局上班。

只是刚走进办公室，就听到同事小声议论。

“姜振扬他爸回来了，听说他爸是从美国回来的，我昨天看到他和他爸从兴宏大酒店出来，他爸开的还是奔驰，听说现在可有钱了。”

“他爸现在就是资本家，姜振扬得和他爸去美国了吧？”

“肯定啊，他可是资本家的富家大少爷，肯定看不上铁路局的工作。”

姜振扬没有和他们解释，继续做着手里的工作。

因为他知道，就算现在和他们解释，他们也不一定信。

等自己出发去独立那天，一切都明了了。

一整天下来，铁路局的同事，看到姜振扬都忍不住指指点点。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

姜振扬走出铁路局，就看到站在大门口脸色难看的周静好。

周静好将他拉到一边，开门见山。

“姜振扬，你真要跟你爸去美国？去当资本家？难怪我说去领证，你一直在推脱，原来，你早就打算离开了。”

姜振扬这一刻才发现，周静好从来不了解自己。

他刚要开口解释，就听周静好接着说。

“你要是真决定去美国，那我们也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