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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安不置可否。

她早已看出,面前的男人就像未驯化的兽,带着毫无顾忌的野性和疯劲。

就如现在,他若想再动手,也是轻而易举。

苏以安捏着断裂的碧玉簪子,抵住贺凛的肩头将他推开,“不管你是出于试探或其他目的,都仅此一次。”

贺凛顺势后退,凉薄的眼底没有半分温度,语调更是散漫,“不挟恩图报?”

“没必要。”苏以安把发簪轻放到桌上,“赔我的东西就行。”

说罢,她转过身,径自离开了。

房门被轻轻关上,恢复寂静的房间里,贺凛盯着那支摔成两截的簪子,半晌,伸手拿了起来。

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碧玉落在掌心,触感微凉。

他把玩着,眸色宛若深不见底的寒潭,阴冷又森然。

那是一种盯上猎物的兴奋感。

……

正午,入夏的天气变得闷热起来。

苏以安坐在顶楼的露台,金色的晖芒镀到脸上,眉黛春山,秋水剪瞳。

她的面前摊着一块白色丝帕,零零散散的沉香佛珠躺在其中。

昨日夜深雨大,穆川带着几个保镖找了许久,但缺了的,总归是凑不齐了。

这串佛珠是两年前苏以安在灵安寺求来的,心诚则灵,所谓的信仰便是宁可信有,也不可信无。

而佛珠断线,通常意味着凶兆或劫祸。

苏以安捻起一颗珠子,脑海中想起了雨夜贺凛朝自己伸手的画面。

原本她是可以躲开的,可不知为何,对上男人那双幽深的眼眸,就做不出任何反应了。

明明奄奄一息,却又分外滚烫,几乎能将她灼伤。

她查过贺凛的资料,除了姓名、性别和年龄,查不到任何信息。

一个人,如果被更高级别的权限隐藏真实信息,他的身份绝不简单。

苏以安自诩能读懂人心,无论对方是善是恶,都逃不过她异于常人的洞察力。

可面对贺凛,她只觉看不透。

苏以安收起丝帕上的佛珠,不经意间,目光望向了庭院。

如今正是白兰盛开的季节,片片花瓣飘落在鹅卵石的小径上,鞋底踩过,铺就满地芬芳。

贺凛单手插兜,身上发旧的衬衫泛着褶皱,应该是穆川故意没拿新的给他。

可即便这样,也掩不住他周身暗藏的锋芒。

他走得干脆,一路穿过小径,快要走出院门时,才停下脚步回头。

两人的视线不偏不倚相撞。

微燥的风拂来,身穿旗袍的女孩娉婷而立,颊边的发丝擦过眉间,如诗如画。

贺凛挑眉,随手折下头顶的花枝,漫不经心地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再见。”

眼角的泪痣妖异灼灼,他抬脚将花枝碾成斑驳的泥泞,目若无人地离去了。

……

傍晚时分,苏以安来到云樾公馆。

这座公馆距今有二十多个年头了,她的母亲恋旧,惦念着和父亲相识相爱的回忆,就一直没舍得搬离。

步入客厅,苏以安闻到空气中飘来的香味,便朝着厨房走去。

她一周回公馆一次,每次回来,母亲总会亲自下厨。

“妈。”

听到呼唤,站在料理台前的苏沅兮转过身,唇边绽出温和的笑意。

她和苏以安有七分肖似,那张极美的面颊并未见岁月的痕迹,气质也是说不出的动人。

也是,十年如一日被父亲用爱意呵护的人,又怎么会因时光而褪色。

苏以安走到身后抱了抱苏沅兮,“做什么好吃的了?”

苏沅兮伸出手,微湿的指尖点着她额头,“你喜欢的都有,稍微再等会。”

苏以安眨了下眼,含笑应声,“那我先去楼上找我爸。”

二楼书房的门半开着,苏以安叩了两下,放轻脚步走到书桌前的椅子落座。

容晏从电脑上移开视线,冷峻的眉眼晕开几分柔色。

如果说苏以安的长相随了母亲,那容以淮就是继承了父亲容晏的所有优点。

他年轻时的容貌盛极,历经沉淀,非但不显老,反而愈发成熟深邃。

作为容家的家主,即便是如今的京城,也依然流传着许多关于他从前的事迹。

容晏摘下架在鼻梁的透视,“上午的时候,刘鸿给我打电话了。”

苏以安单手托腮,笑得眉眼弯弯,“他是想探你的口风,看你同不同意我被他们特聘?”

容晏靠着椅背,淡淡勾唇,“当初学习这个专业是你的决定,至于要不要把兴趣变成工作,同样是你自己的选择。”

自小到大,容晏教养兄妹俩的方式截然不同。

对苏以安而言,她从未背负过家世带来的压力,无论有什么想法,都是被支持的。

“爸,其实我的能力很有限,可尽管这样,我也想尽力做更多的事。”

这个世界看似美好,实际上,有数不清的丑恶在暗处发酵。

曾经她也直面过不堪回首的遭遇,所以才会更想铲除这些污浊,为淋雨的人撑伞。

闻言,容晏的眸中淌过几分笑意,“这一点,你还真像兮儿。”

对于父母时常表露言谈的恩爱,苏以安早就习以为常,随即,她换了个话题,“爸,你是不是打算把集团交给哥哥了?”

容晏转过电脑,朝着屏幕昂首,“是有这样的想法,等他回来,我会让他先接手部分的项目。”

容氏集团发展了百年,从国内到海外,业务冗杂。

时代在不断变迁,迎合市场的重点项目也始终在变化。

比如服装业。

容氏是在五年前涉猎这个领域的,旗下有诸多顶尖设计师,每年更是会在苏杭搜集各种珍贵的绸缎面料,设计无数惊艳的中式服装。

可这些独一无二的定制除了展览,从不对外***,哪怕市场竞相抬价,也只存放在一个人的衣柜。

那就是苏以安。

因为容氏的服装业本就是容晏为她创立的。

见苏以安若有所思地抿唇,容晏站起身,轻拍了下她的头顶,“走吧,去吃饭了。”

苏以安跟着走出书房,迈下楼梯时,听到耳畔落下一句低沉的叮嘱。

“安安,你要记住,不管做什么事,都必须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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