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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一连着好几日我再没有见过江书砚,也是,自打谢娆从梵净山回来,他就忙的不可开交。
忙着照看她的身子,忙着给她置办衣服首饰,忙着和她互诉衷肠。
眼下指不定是又去给她寻什么新鲜玩意去了。
都说姜太医是太医院里医术顶好的,可是就连他也对我这腿没法子,只说是受了寒气,要好生将养着才是。
“姑娘,这外头的天好不容易放晴,我推你去外面看看,也好去去这个冬天的晦气。”
我点点头,只任由着她推着我外面走。
转了好大一圈,一直到红玉姑姑推着轮椅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
我察觉到她再走不动了,只好先一步找个地方先休息。
“姑姑,我有点乏了,不若先去水榭里稍做休息再回去罢,这会子外面的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红玉姑姑一拍脑袋,懊恼道,“瞧我,我忘了吩咐那些个丫头给姑娘熬药了。”
“这会药再不煎上就该赶不上姑娘膳后喝了。”
我垂下眸子,“姑姑先去忙,晚些时候来接我回去也不妨事的。”
“是是是。”她替我盖好膝上的薄毯,“不过一刻钟,姑娘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来。”
说好的一刻钟,我却一直等到暮色苍茫,红玉姑姑也没再回这水榭里。
她好像是把我忘记了。
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多久,只是傍晚的寒气已经让我冷的止不住地发抖。
夜渐渐深了,我整个人几乎快要蜷在一起。
“你就是阿砚五年前带回来的姑娘?谢予安?”我抬起眼看她,和我被冷到颤抖的狼狈模样不一样,她身上披着厚实的大氅。
这件大氅我曾认得,是库房里江书砚说好要给我做生辰礼的那件。
如今却穿在了谢娆身上。
“是。”我垂下眸子,双手紧紧攥起强忍着寒冷才不让自己哆嗦出声来。
她抱着手炉,冷哼一声,“他倒是好划算,我谢家的姓也叫他随手就丢给路边的阿猫阿狗用了。”
我垂下眼,没再说话。
“罢了,怎么说你也是因为要替我出嫁才用了谢姓,说起来你还算是我半个妹妹。”
我望向她,满脸的震惊,“什么替你出嫁?”你不是才刚从梵净山回来吗?
她俯下身子,平视着我,微微勾起唇,嘴角噙着笑意,“噢,你还不知道吧?不知道要替我去皇宫里送死。”
“五年前,我谢家被先帝忌惮构陷谋反,我阿爹拼死才送我上了梵净山,谢家满门含冤而死。”
“如今新帝登基却偏偏要娶我这个罪臣谢家之女为后,你猜他会不会因为害怕我背后的谢家军,害怕我手里最后的底牌而让我暴毙呢。”
她凑在我耳边,“噢,现在是让你暴毙了。”
我嗓子里堵了棉花一样难受,努力从喉间挤出一点声音来,“你撒谎!江书砚才不会教我白白地去送死。”
他若是真要让我替他去送死,他又为什么要把我带在这么多年,亲自教我念书,为什么在我生病的时候衣不解带地照顾我。
又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才让我动了对他的龌龊心思,他大可以早早地告诉我。
赴汤蹈火我也绝无半分怨言。
她拍拍我的脸,笑得更加肆意,“你不会还在做着江书砚会去娶你的***梦吧?”
“在江府呆久了,还真把这里当是自己家了?谢予安,这么久了,还没认清楚现实呢。”
“你根本就是个没家的姑娘。”
“你上次跪了那几个时辰,这双现在受了寒还会隐隐做痛的腿,难道还不能让你清醒过来吗?”
她掐着我的下巴,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谢予安,你还真是可怜。”
我死命地摇头,嘴里喃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撒谎!他才不会这样对我。”
她甩开我的下巴,“不会?我谢家对他有知遇之恩,又有雪中送炭之情。”
“他亦曾跪在我阿爹的灵位前以命担保会护我周全,会还谢家的公道。”
“你动动你聪明的脑袋好好猜猜猜猜,你和我之间,他到底......会舍下谁来?”
她甩开我的下巴,皱着眉头用手帕擦擦自己的双手,好像双手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予安?倒是个好名字,可惜了这个名字了要被带进棺材里了。”
擦手的帕子被扔在我脚边,“我要是你,这个时候早就没这个闲心思赏花听曲晒太阳了。”
“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个死法才算是体面吧。”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坐在原地思量了好久,才慢慢撑起身子忍着膝盖钻心的疼痛一步一步走回了我的小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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