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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又传来了军犬的狂吠之声,那吠声在山林中回荡,让人头皮发麻。 抗联队员都加快了脚步。他们都知道,这些四条腿的畜生比鬼子还要难缠,一旦让它们嗅到了你的味道,那就是无休止的追逐,直到将你撕成碎片为止。他们穿的衣物大多带血腥味,被军犬嗅到只是时间问题,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走,抢在军犬发动追逐之前将他们甩得尽可能远一点,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机会逃脱。 萧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他们踩着深深的积雪努力前行。他还不了解抗联的战术,更不了解日军的战术,所以打定主意少说、多看、多学,不去当那个显眼包。 一个屁都不知道还话特别多的人,在哪都是很讨人厌的。 当然,他们并不是只顾着走路。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这简直就是再显眼不过的路标,不把这些脚印扫掉,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人追上的。所以,有一名抗联战士走在最后面,边走边用树枝去扫地上的积雪,将脚印扫掉。至于树枝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山风一吹,雪絮乱飞,转眼间就给清理干净了。这是他们在与日军持续十年的残酷较量中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漫长的、实力极度悬殊的游击战争把他们都逼成了雪原追踪大师和反追踪高手,而没有掌握这方面的技能的人…… 基本上都死光了。 翻滚的乌云遮住了那本就黯淡无光的太阳,风渐渐变大,吹起大团大团的雪花一个劲往人身上砸,如上子弹似的,打在脸上沙沙生疼。当然,这还是小事,最要命的是大风吹起漫天雪絮,放眼望去,东南西北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很难分得清方向了。陈翰章用手遮挡住眼睛,努力观察四周,可即便是像他这样土生土长的东西人,在这种鬼天气之下也很难睁得开眼睛。他扭头对萧焱说:“刮白风毛了,好事!” 萧焱问:“怎么个好法?” 陈翰章说:“这白毛风一刮,鬼子就得老老实实的缩回帐篷里躲避风雪,我们便可以轻松将他们甩开了!” 萧焱盯着前方,说:“不见得!” 话音未落,就听到前方有人用日语冲这边大喊。还夹杂着军犬的狂吠。陈翰章等人极目望去,只见雪絮飞扬中,有一队日军正牵着军犬朝着他们这边走来,为首那个眼力很好,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正在冲他们挥手喊话呢! 陈翰章一惊,压低声音说:“准备战斗!” 战士们纷纷拉动枪栓,准备找掩体。萧焱却很淡定,低声说:“别开火!他们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了,我们可以避免此次交火的!” 陈翰章说:“但等他们走近了,马上就会发现我们是假冒的!” 那是,他们队伍里全是些东北汉子,牛高马大的,普遍要比日军高出一个头,甚至不止一个头,离得远当然不好认,但离得近了,身高上的巨大差距马上就出来了,除非这路日军是瞎子,否则马上就会发现不对。 萧焱说:“交给我来应付。”嘀咕完了,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语,用略带几分谄媚的神色冲对面喊:“是太君吗?我们是程斌支队的,能在这里碰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那激动的语气,那谄媚的神色和动作,活脱脱就是一个鬼子狗翻译,让人看着就想给他一枪的那种,以至于以陈翰章为首的抗联战士们都有拔枪的冲动了。看看,什么叫演技?这就叫演技! 对面回了一句:“你们是程斌支队的?你们不是应该在南部追击杨靖宇的吗?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萧焱带着讨好的笑容说:“我们跟大部队跑散了,又遇上了刮白毛风,一时间迷失了方向,瞎子乱窜的就跑到这里来了!” 对面嘲笑起来:“你们不是都很熟悉地形的吗,怎么还会迷路?看样子你们这些抗联老兵也不过如此嘛!”一句话说得所有日军都大笑起来。 萧焱陪着笑,同时眯起眼睛,观察着日军的一举一动。现在双方距离已经很近了,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这批日军大约有二十人左右,一个个用防守衣物把自己包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点冻伤,显然是在山区活动了很长时间,吃了不少苦头。东北地区那可怕的严寒是很公平的,对抗联对日军都一视同仁,在这种能把人的骨髓都冻到凝固的鬼天气作战,抗联处境艰难,鬼子也不好受。 他笑着说:“我们都是泥腿子出身,哪能跟太君你们比哪!” 这句讨好意味十足的话又让那帮鬼子大笑起来。此时,两队人马已经迎头相遇了,以陈翰章为首的抗联队员乖巧地闪到路边排成一排低着头给日军让路,一个看上去模样还有几份俊透的日军军官拍着萧焱的肩膀,笑着说:“你的日语说得挺流利,在哪学的?” 萧焱说:“在学校里。学校里有教日语,我是学得最积极的一个!要不是被鬼迷了心窍加入了抗联,现在我肯定加入皇军,成为一名少佐甚至中佐的翻译官了!”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该死的抗联!” 那名军官更是大乐,说:“你胃口不小啊,还想成为一位少佐甚至中佐的翻译官!我告诉我……嗷!!!” 愉快的笑声突然变成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因为就在他拍着萧焱的肩膀说话的时候,萧焱突然发难,猛的箍住他的腰,提膝照着他胯间撞去! 他分明听到了蛋碎的声音! 就这一膝,便撞得得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在一声高亢尖锐到极点的惨叫声中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捂着裆部滚了几滚便昏迷过去。即使是昏迷了,他的身体也还在不受控制的抽搐着,可见这一膝给他的身体和他那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何等严重的伤害! 在膝盖顶飞了这个倒霉蛋的同时,萧焱手往大腿外侧一蹭,一支伯莱塔92F手枪变戏法般出现在他手中,拇指顺势从保险处划过,关闭手枪保险,再一抖,咔嚓一声完成上腔……在零点八秒钟之内,他便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并且将枪口对准了几米外一名日军的背心,扣动板机:“打!” 砰砰砰砰砰! 手枪射击的轰鸣声几乎连成一线,伯莱塔92F手枪枪口迸出一道道耀眼的火舌,密集的子弹倾泄而出,那些正大声嘲笑着这伙迷了路的抗联的日军一个接一个后背中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一个个带着不敢置信的笑容仆倒在地,转瞬之间就让他撂倒了五六个。 咯咯咯咯咯———— 陈翰章手中那挺机枪也发出了欢快的鸣叫声,弹斗内的子弹像被捅烂了窝的马蜂一样飞窜而出,火力那叫一个猛,离得比较近的两名日军当场就给扫成了两截!其余抗联队员也着牙,在同一时间端起枪照着日军猛射,一时间枪声大作,弹雨呼啸,日军的惨叫声和咒骂接连不断,那叫一个热闹! 伯莱塔92F手枪弹匣容量为十五发,全自动射击的话射速接近每分钟一千发,在一名服役期间光手枪子弹就打掉了上万发的老兵手中是一件可怕的杀人利器……就是十五发弹容量少了点,几乎瞬间就被清空了。弹匣内最后一发子弹飞出后,萧焱马上退掉空弹匣,神速地摸出一个满当当的装上。他的速度已经够快了,那一系列动作只能用电光石火来形容,任谁见了不得夸一句:好快的男人!然而,这帮抗联老兵比他更快,等他换好弹匣后,这一拨鬼子已经横七竖八躺满一地,没一个还能站着的了。 他有些遗憾的啧了啧嘴,放下了手枪。鬼子人数少了点呢,刚刚打得有点上头,人就没了,真不过瘾。 “大家都没事吧?”他问。 大伙纷纷说没事,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拔刺刀的动作。 陈翰章弹斗里六个弹夹也给清空了,现在正从弹药盒里掏出新的弹夹往里装。不得不说,歪把子这与步枪手共用弹夹的设计真的很别扭,装填动作很繁琐。理论上,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机枪手可以一边射击一边单手往供弹斗里装填弹夹,做到火力持续不断输出,但这样的老鸟能有几个?十个机枪手里都未必有一个吧?反正陈总指挥还没有掌握这样的技能。 他一边往弹斗里装填子弹一边对萧焱说:“那个……小萧同志,下次动手之前麻烦先打个招呼,好让我们有点心理准备,别闹得手忙脚乱的!” 萧焱一脸惊讶:“你们有手忙脚乱吗?我看你们动作麻利得很嘛!” 陈翰章说:“那是因为这次我们多少都有点准备了,下次就不一定了……对了,你会日语?” 萧焱说:“会啊。” 陈翰章问:“在哪学的?” 萧焱说:“在苏联学的啊。我不光会日语,还会俄语、英语呢,以后要跟洋鬼子吵架的话你带上我,我保证会帮你呛到他们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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