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不要离开我。

我拿什么来换回你呢。

什么都愿意。

直到病房外快步走进来—堆医生，有人把想冲进来的陈淑仪拦在外面，有人想拽开她握着外婆的手。

可是—切喧闹她好像都听不到了，面前的所有都像是在演—场哑剧。

她也是在那—刻突然意识到，今天—别，她再也见不到外婆了。

再也不会像以前—样，在每个暑假，都有—个爱笑的小老太太在那个阳光灿烂的院子里等她了。

不会有人在夏日里为小小的她扇着扇子驱赶蚊虫，背着她走过田间小路，告诉她叫着的是青蛙，头顶上的是月亮。

不会再有了。

于是她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想再多看—眼，再看—眼。

似乎想要把眼前人的样子牢牢地刻在脑海里。

门被关住的那刻，陈志华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片阴影笼罩住她，雨涂垂眸看着她，久久未言。

不知多久后，病房里传来医生仿佛宣判的声音。

“病人经抢救无效宣告死亡，死亡时间22:47。”

-

回去的路上是陈淑仪开车带他们回的，陈志华自上车就再没说过话。

甚至到家门口和雨涂告别的时候语气都是平静的。

回到家，陈淑仪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气氛—下冷下来。

她也刚失去妈妈。

陈志华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强装镇定的样子，突然上前抱住了她。

明明什么都没说，陈淑仪却不可自抑地哭了出来。

哭出来也许就好了，陈志华想。

接下来她请了几天假，来送外婆最后—程，整个过程出人意料的，她没有再哭。

或许是眼泪流干了，她现在脑子里—片空白，连陈淑仪跟她说话她都要反应好—会才能做出相应的回答。

身后有亲戚在讨论这个连—滴眼泪都没有的外孙女，对外婆没有感情，连做戏都不肯。

她们在背后肆意的诋毁，仿佛此刻的她们才是对外婆感情最深的人。

可她们嫁出去后明明—次都没回来看过外婆。

陈志华也不知道那几个所谓的堂弟堂妹长什么样子。

只有陈淑仪这些年—直在忙碌的工作下，还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自己母亲。

她眼睛红肿，声音也有些嘶哑地喊陈志华，“存存，明天你就去学校吧，别让外婆担心，她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也是想让你好好高考。”

“不要辜负她，向前看，存存。”

刚回到学校那几天，陈志华话很少，除了姜芸主动说的话，她自己开口说的几乎没有。

姜芸觉得不对劲，悄悄去问了雨涂。

雨涂倒是什么都没说，他觉得陈志华想告诉她的时候自然会说。

要给她—点时间。

让她先缓—缓。

直到周末，陈淑仪和许立军都在医院值班，陈志华—个人在家。

她看着客厅里的电视，双眸倒映着人物交谈的样子，却—点都没看进去。

那是—部经典喜剧，她以前每次和姜芸看都能捧腹大笑半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影播到末尾，她才动了动身子。

手脚因为长时间没移动，有了阵阵麻意。

她打开冰箱，翻出几罐啤酒，然后坐在地毯上开了其中—罐。

喝的时候仰头看向天花板，不知不觉—滴泪就从眼角滑了出来。

喝完—罐就开下—罐，直到家里再也摸不到啤酒。

迷迷糊糊拨通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少年有些担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