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筠昏迷了一周。
与临城大剧院坍塌事故一同登上热搜的是傅氏集团继承人出轨丑闻。
沈蔓大发雷霆,调动一切资源查明事故原因,结果显示,是安妤设计害的姜筠。
安妤锒铛入狱的那天,姜筠手术宣告失败……
……
姜筠的记忆里不断闪烁昏迷前的一幕,安妤得意的笑。
她的腿痛得失去知觉,舞台的器械压在她身上,她的头磕在一块铁上。
只隐隐听见傅青隐呼唤她的声音,一改往日的沉稳从容,慌乱失控。
最后所有声音消失。
她死了吗?
她才二十六岁,她有好朋友,有一个嘴硬但从不亏待她的妈妈。
她为什么要这样死了。
许久许久……
眼前白茫茫的光渐渐散去,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
抿成直线的唇,嘴角破了一块。
高挺的鼻梁,淡淡的气息落在姜筠的脸上。
再往上看,是一双漆黑的眼,又眼角下有一颗小痣,唯有近到咫尺,才能看清。
这双眼,似青山缭雾,晦涩难懂。
姜筠并不陌生。
姜筠琥珀色的瞳孔渐渐放大,身子迅速往后退。
手中的沾了碘伏的棉棒掉落在校服衬衣上,紧接着怀中的一瓶拧开的碘伏液也完全倾倒,褐色的液体迅速晕染出一大块。
姜筠满眼诧异看着面前的人。
傅青隐穿着学生衬衣和西裤,坐在石板凳上,长腿往前一伸,脸上挂了彩,模样青涩稚嫩,周身凝着沉沉的戾气。
姜筠蹙眉垂视衬衣上斑驳的痕迹,拍了拍衣服,她刚刚是在给傅青隐上药?!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为什么她和傅青隐一起?
姜筠甚至发不出声,她环着双臂,手指微颤触摸着自己的肌肤,热的暖的……活的。
她仰起头环视周围一圈,雕塑喷泉汩汩而出,几幢红棕色外墙的建筑呈环形包围,走廊上站满了穿着和校服的学生。
是附中。
可上个月她回过附中,在高二教学楼下,温泉位置的右侧,有一座她捐赠的舞者石雕。
为什么没有?
她迫切想要知道一个答案,直到,她瞥见右侧教学楼上的电子显示屏上的时间显示:
【2015年5月7日,9:10】
九年前,她17岁,高二的时候。
她掐了掐手心,指甲陷进去,痛感传来。
这不是梦,不是幻觉。
眼前的人,是十七岁的傅青隐,眼前的地方,是她的高中母校,临城附中。
她重生了。
傅青隐微蹙眉头,拿起手边的黑色鸭舌帽,扣在头上。
他站起身来,走向姜筠。
姜筠紧抿着唇,指甲深陷掌心,死前看到他和安妤坐在一起的画面挥之不去。
为什么要背叛他们的婚姻?
既然不爱为什么当初要求娶她!
淡淡的酸涩在姜筠心中流淌,她定在原地,消化这荒诞的事。
傅青隐抬起手,细长的手指捏着宽大整洁的男款校服衬衣,声音很淡:“穿上。”
姜筠没接。
就算回到过去,他们尚未联姻,更没有第三者,可裂缝依旧存在。
她不可能当没发生过。
——“姜姜。”
有人在喊她。
姜筠缓缓转过身子,教学楼底下的少年,身形高挑,清爽干净。
江言礼高中毕业出国留学后两人便没再见过,再见竟然是死过一遍后。
姜筠霎时间热泪盈眶。
她没有转过头去看傅青隐,小跑去到江言礼那边。
微风擦过姜筠的发丝,她何其幸运,回到了高二那年,在一切悲剧都还没发生的时候。
她是姜家大小姐,是舞台上闪耀的星,她不是非傅青隐不可。
姜筠停在江言礼面前,她眼里的湿润已经被风吹干,但江言礼还是察觉出她的端倪,以及她衬衣和裙摆上的污渍。
江言礼越过姜筠,视线与背后扣着鸭舌帽的男人对视,问姜筠:“怎么弄的?”
“不小心弄脏,你借我衬衣。”
江言礼脱下衬衣,看不出情绪地交代一句:“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