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星手脚并用,从土坑里艰难爬了出来。
眼前绿柳低垂,白鹭翩飞。矮矮的土房冒着青烟,绵延不绝,一去二三里。
她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有片刻的失神,到现在还不太能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但烧伤的灼痛感很快将她拉回了现实。
许南星看了眼自己遍布全身的烧伤溃烂创面,皱起了眉。若是在现代,她拥有一间完整的手术供应室,里面有各种药品,很快就能把创面包扎好。
可她现在身在千年以前的玘国。
原主本就羸弱的身子又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许南星忍不住昏昏沉沉睡去。
她又做了一个梦,这一次,她梦到了那间她最熟悉不过的手术供应室。
一切都没有变,手术床、心电监护仪、各种仪器设备、手术器械、琳琅满目的药品陈列柜,也包括那部残缺的《董氏针灸》。
她看着那些熟悉的药品,心内一动,伸手拿下破伤风针剂、生理盐水、碘伏、烫伤膏、纱布,还顺带拿了一些抗菌消炎药。
“这要是能带回玘国该多好。”许南星摩挲着这些她急需的药品,瘪着嘴,语带羡慕。
“汪,汪,汪……”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狗叫,许南星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许南星看着近在咫尺的狗脸,抬手就准备将它吓跑。她刚抬起手,就看见自己手里抓的,竟然是刚刚自己在梦里取的药!
她全身的血液顿时凝固!
许南星屏住呼吸,不敢置信的一样样检查起药品。一模一样,真的和她手术供应室里的一模一样,就连开封日期都是她亲手写的!
灵魂穿越已经够匪夷所思了。难道说因为自己是在手术供应室穿越的,所以连带着它也一起穿过来了?
许南星定了定神,闭上眼,心里默念道:耳温计。倒计时三个数以后,她把眼睁开,果然发现脚边静静卧着一只耳温计!
她顿时兴奋的跳了起来,那只恶狗瞧她跟见了鬼似的,“嗖”地一下跑远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不仅拥有自己以前的手术供应室,并且还能用意念操控它变换所需物品!
果然,医学的尽头是玄学!
想到这里,许南星登时满血复活。
她先给自己打了一针破伤风,再用生理盐水仔细清洗了创面。冲洗干净后,涂上碘伏,再涂上烫伤膏。最后,用纱布把创面都包扎好。
她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察觉自己出现了心悸、无力等症状。忙去空间的手术供应室里,喝了一瓶葡萄糖口服液,又吃了一片阿奇霉素和退烧药。再用生理盐水+氯化钾+胶体,给自己进行静脉输液。
随着药物逐渐发挥作用,许南星大脑也开始运转起来。她快速的分析了当前的形势。不论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首当其冲都得让自己先能活下去。
在这个封建等级制度如此森严的玘国,相府嫡女的身份和资产,应该够她生活了。只是如今相府的资产和她嫡女的身份,都在那对恶臭烂黄瓜手里。
那就打到他们吐出来!
从今天开始,她接替了这具身体,就由不得再让人欺侮她半分了!她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她回想起昨晚李翎和许娇娇的对话,抿唇一笑,心里有了主意。
许南星身体输着液,灵魂却潜入手术供应室。提纯了两管各20毫升,浓度是平常40倍的HPV病毒,还有高浓度的其他X病毒。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日落时分,许南星一路小跑,抓紧时间回到相府。
凭借脑子里原主的记忆,许南星先来到了林大娘的屋舍。
她将窗户轻轻推开一个缝,看见林大娘坐在化妆镜前,手里拿着原主的首饰,一样样的在头上比对着。
“幸好我提前将那小贱人的东西都搜罗了来。不然一把火烧了多可惜。”她对着镜子不住的左右欣赏,笑嘻嘻地自夸道:“瞧瞧,还是我戴着好看。”
许南星狠狠揉搓了两下长发,从窗户爬了进去,猫着腰,不声不响的走到林大娘身后,将涂的惨白的手搭在她肩膀上。
“我长的跟天仙似的,能没你好看?你那俩窟窿没用的话,要不我给你剜了得了。”
镜子里缓缓现出一张披头散发,眼窝深陷、脸色青白的脸来。
林大娘冷不丁看见了许南星特制的“鬼妆”,两个眼睛瞪的滚圆,张大嘴,登时就要叫喊出来。
许南星眼疾手快,反手就捂住她的嘴。然后将混合着荨麻疹病毒的麻醉剂打进了她的体内。
那是一支四百斤猪的剂量。
许南星看着一身红疹,瘫软在地的林大娘,剥开脸上的头发,拿出那两管高浓度的HPV病毒,笑吟吟的看着她。
林大娘脸上顿时现出惊恐万分的神情,眼睛不住的往外瞟,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呜呜”的声音。
“林大娘,地府管的严,时间紧任务重,我就有话直说了。”
许南星戴上一次性外科手套,捻起林大娘通红的手臂,送到她眼前一本正经道:“你已经中了我死后怨气产生的尸毒。你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做,就会全身溃烂毒发而亡。”
为了效果逼真,许南星特意给她打的局麻。说话的功夫,荨麻疹特有的瘙痒已经发作,林大娘扭曲的五官上满头大汗,痛苦的连嘴唇都咬出了血。
许南星冷哼了一声,得意的挑了挑眉,忍不住笑出声来。
“把这两管液体分别倒入李翎和许娇娇的洗澡水里。”笑够后,许南星将两管HPV病毒针管放进林大娘手心。
“若是任务失败或是走漏了风声……”许南星对林大娘亲切的招了招手,笑的瘆人:“那我就只能在地府等你咯。”
她抬眼,将目光锁在金光灿灿的梳妆台,从衣柜里拿出林大娘一件衣服,“撕拉”一声,撕开一半,铺在地上,将梳妆台上的金银首饰,并其他认识的不认识的,通通一股脑全部扫荡干净。
林大娘盯着那堆她好多年才搜刮来的宝贝,急的嗓子里的声音都变了调。
“叫什么叫,这本来就是我的!没把你屋子搬成毛胚房就不错了。”许南星白了她一眼。
她临走时本着“我不要也得毁掉,不能给反派”的至理名言,特意点了个打火机,扔进了林大娘的衣柜里,然后笑嘻嘻的背了一大包包袱,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藏好包袱后,许南星洗了把脸,换了一身正经装束,敲响了孙奶娘家的门。
孙奶娘见到许南星,先是一愣,而后便紧紧抱住她痛哭起来:“我苦命的大小姐啊,你一定是死不瞑目,所以来看老奴了是不是!你不要怪当家的心狠,他也是被逼无奈啊!”
许南星眼眶微热,这是她来玘国感受到的第一份暖意。
“孙妈妈。”
许南星柔柔唤了一声,松开孙奶娘,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戏精上身哽咽道:“孙妈妈,全府上下只有你知道我是冤死的。如今我怨气不鸣,无法投胎,求孙妈妈帮我!”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紧紧握住孙奶娘的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把孙奶娘的心一下就给震碎了。
孙奶娘忙将她拉了起来,淌眼抹泪道:“大小姐,您是我的血变的奶,养这么大的,老奴哪有不疼您的。如今您有什么遗愿都尽管告诉我,老奴一定替您办到!”
许南星低头暗笑,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锦盒,打开里面是排放的整整齐齐的,裹挟着X病毒血液的十根针灸针。
“大小姐,老奴可没法帮您杀人啊!”孙奶娘看了那泛着寒光的十根针,目露惊恐,忙摆手拒绝道。
许南星忙装作一脸无辜,摇头解释道:“不是的孙妈妈。我只是气不过他们放火活活将我烧死。”
她说着说着,又满脸委屈的哭了起来:“好疼,孙妈妈,真的好疼。那滚烫的火烧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肉,一片又一片的熔化。”
许南星满脸泪痕,两只眼睛哭的通红,双手紧紧抱住自己,颤抖的身体渐渐蜷缩,最终似失掉力气支撑不住,“咚”的一声,重重跌落在地。
“孙妈妈,我只是想让他们也疼一疼罢了。”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可能碎裂在微风中。
一番声临其境的表演后,孙妈妈感同身受,心痛的无以复加。早在一边哭成了泪人,当即接过针满口答应。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许南星已经在相府每个下人面前都露了一面,各个击破,分派了不同的任务。
她隐在夜色里,看着忙作一团,从来没有如此齐心协力过的相府下人,弯了弯唇,对明日的婚宴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