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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

余长冬掖了掖被子靠在床头,看了眼身边正在装睡的女人,不禁会心一笑。

白炽灯映照下,陈嘉茵那张精致的鹅蛋脸,蒙上了一层往日不曾有过的美丽光辉。

究竟是怎样强大的基因,才能造就这般佳人。

余长冬知道,这事儿一旦传出去,搞破鞋的名头是摘不掉了。

他本来就不在乎这些。

但是万万没想到……

陈嘉茵在此之前,竟然未经人事。

想来也是因为种种原因,村支书的儿子将她娶进门后,还没有来得及做些什么,便不幸罹难了。

“睡着了吗?”

余长冬伸手挠她痒痒。

陈嘉茵脸皮薄,稀里糊涂发生这种事,到现在还没有平静下来,哪儿敢睁眼面对余长冬,只能苦苦忍耐。

看着她憋得脸色涨红,余长冬乐了。

她还真可爱。

余长冬兀自笑笑,起身穿好大衣,“我该回去了,明晚再过来,等我。”

等到关门的声音响起。

陈嘉茵这才缓缓坐了起来,尽管红润的脸色足以看出她此刻的状态,但显然心事重重。

如果两个人一条心,舆论尚且可以抵御。

可是……

她始终会恐慌,余长冬和他的家人都会被自己克死,由此步了村支书一家的后尘。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人,陈嘉茵本该不信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但如果亲身经历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终陈嘉茵长叹口气,打算活在当下,走一步看一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两人就这样持续了几个月时间,时节也来到了凛冬。

期间余长冬偶尔会表露迎娶陈嘉茵的意图,但总是被她不着痕迹的绕了过去。

不难猜测。

陈嘉茵并不想给余长冬带去任何困扰,在她的潜意识里,自己就是个见不得光的东西。

苟且偷欢,已是上天恩赐。

这是自卑。

是对余长冬的一种保护。

更是独属于陈嘉茵的极致温柔。

久而久之,余长冬不敢再提娶她的事情了,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处着。

然而,纸包不住火。

余长冬比以往更加频繁的出入陈寡妇家中,消息终究是不胫而走了。

在这个思想充斥着封建和愚昧的山村里,余长冬和陈嘉茵的苟且,所形成的舆论,不啻于一把烈火。

将他们烧得遍体鳞伤!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天余长冬一如往常的来到陈嘉茵家中,特地走的后门,自认为跟以前一样,神不知鬼不觉。

但他显然不知道,前脚刚踏进门,立马就被人瞧见了。

这一次,没有和往常一样顺利。

余长冬剑未出鞘,门就被粗鲁的踹开了。

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几乎半个村的人都赶过来了,而为首者,正是余长冬的父亲余大海!

今时今日,此时此刻。

即便过了很多年以后,余长冬再回想起来,仍然无法释怀。

那衣衫不整、仓促窘迫的姿态,猝不及防的暴露在人群视线中,远远不是一句“社会性死亡”所能诠释。

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指责席卷而来。

可是和余长冬预想中有所不同。

在这场舆论风暴正中心的人,不是他,而是陈嘉茵!

“这女人也太下贱了,是狐狸精转世吧,克死了婆家三代人,现在又不安分,来祸害余长冬了。”

“瞧瞧这叫什么事,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恶心!

在这些辱骂声中,用被子蒙住头的陈嘉茵,全身都在发抖,越发像是一条只能活在臭水沟里的虫子!

她平日里的自卑,在此刻被无限放大了出来。

余长冬脸色煞白,他仿佛真切的,听到了陈嘉茵尊严破碎的声音,进而滋生一股冲天怒火。

凭什么!

陈嘉茵并非在有丈夫的情况下偷人,她一不偷二不抢,在法律上已然是自由之身。

凭什么她的私生活,要遭受这平白无故的指责!!

余长冬实在想不通,村里人结婚都比较早,自己也到了适婚年龄。

两个单身的灵魂,平时被煎熬的水深火热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承受这无妄之灾。

村支书一家死绝了,分明是一场车祸的问题,为什么要把屎盆子扣在陈嘉茵身上,让她活生生成了个不祥之人。

而且所有人的潜意识中,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认为她就该一辈子为死去的丈夫守寡。

但凡有任何再婚的念头,都是不忠不义,水性杨花。

这些愚昧思想的荼毒,不亚于恐怖利刃。

杀人不见血!!

余长冬怒火升腾,直接冲进人群,连续几拳砸在好些人的脸上,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

啪!

余大海狠狠一巴掌,将余长冬掀翻在地上。

他永远不会忘记父亲这一刻的眼神,失望、嫌恶、丢人……

最终余长冬被余大海拖着带走了,屁股在地上摩擦,单薄的布料很快就出现了破损,但他体会不到疼痛。

眼角余光中,那个命运坎坷的女人,仍然蒙在被子里,颤抖个不停。

别说反击了。

她甚至不敢哭出声!

余长冬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他几度挣扎,想要冲回去保护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

但父亲强有力的胳膊,拎着他就像拎着鸡崽子,让他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最终渐行渐远……

回到家后,余长冬遭受了一顿暴打。

向来待他温柔的母亲也一反常态,虽然没有跟着父亲一起动手,但指责之声不绝于耳:“你想害死我们吗,那样的女人也敢碰,怎么就这么糊涂啊!”

“把你拉扯这么大,我们容易吗,咱们都被克死也就算了,万一就你一个人被克死了,让我和你爸白头发送黑头发的吗,你怎么会这样不懂事!!”

余长冬蜷缩在地上充耳不闻。

他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逃离。

逃得越远越好!

这并不是一种逃避的怯懦心态,他深知在这种环境下,将来的日子一眼就看得到头。

既然无法读万卷书,那便尝试行万里路。

第一步,就是要走出这座囚笼!

他不想不告而别,于是再次鼓起勇气看向父母,“我想去城里打工,我想娶陈嘉茵!”

啪!

余大海本就在气头上,见余长冬思维这样跳跃,当场又一巴掌盖了过去,“你还真是被那女人教坏了,她是外面来的,是不是跟你说过外头怎么怎么好?

就咱们这样的人,一辈子能靠种地混个温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上城里打工你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以后还拿什么给我们养老,我看你这龟儿子算是白生了。

还有,那个寡妇,你想都别想!!”

一番痛斥后,余长冬被锁了起来。

父亲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外面几乎没有停止过,还伴随着母亲的阵阵哭声。

余长冬庆幸自己读过书,思想不至于那么愚昧。

但同时也是不幸的。

倘若没有读过书,思想从没有得到过升华,他就不会认知到当下所处的环境,时时刻刻都在对他的精神套上枷锁。

更不会强烈感觉到这座山村,形同人间炼狱!!

人一定要为自己活一次。

他不甘心这辈子就这样了。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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