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有话想说，顾西征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直到她打开门，笑眯眯挥手再见的时候，顾西征手撑在门上，格挡住她关门的动作。“温念，”顿了须臾，顾西征稍稍弯腰，平视她的眼，“高三，先不谈对象，行吗？”...
得到这句应允，温念如蒙大赦，乖乖地应了，低头坚持把碗里的汤喝掉。
餐桌上方的白炽灯很亮，把她的脸照得雪白通透，顾西征握着勺子，安静地看了她几秒，许是见她情绪缓和许多，慢慢问了句：“怎么突然想起问骆依依的事了。”
“刘祺来找我了，”温念一五一十地交代，“她不愿意跟温响分手。”
顾西征把勺子放下，人也靠回椅背上：“你哥一直不愿意见她。”
温念点头。
她猜到了。
所以刘祺便找上了自己。
“温念，”少年眉目俊朗，瞳孔黑而沉，倾身上前，神情莫名带了几分认真，“这种事记得跟我们说，不要自己去见她。”
他表情太过严肃，仿佛她不是去见个同学，而是去见一个什么了不得的杀手，温念讷讷地说：“在斯高门口，有什么关系。”
“对象也在？”听到这，顾西征垂眼，冷不防换了个问题，“他陪你去的？”
“......”
提起那个不存在的“对象”，温念又开始心虚。
他问的太过突然，温念没有心理准备，满脑子都是刘祺和骆依依的事，磕磕巴巴地说：“分、分了呀。”
“......”好像并没有相信，顾西征盯着她看了会，须臾，移开视线，情绪不明，“我不会跟温响说的。”
温念：“......”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不相信她分了啊。
他以为自己只是嘴上说说分手，就为了骗温响？
温觉感觉心累，她撒个谎怎么要跟这么多人交待。
尤其是对面的这个，可比温响难搞多了。
对付温响她只要撒撒娇，说句他是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人就行。
而对面这个，她又不能用这招。
少年眼睛看向左侧的墙壁，因这个稍稍转身的动作，他下颌到脖颈，再到连接肩膀的线条变得极其流畅漂亮。
温念眨眨眼，视线又落到他胸前被自己眼泪打湿的那一块，后知后觉的燥热慢慢席卷到她耳后根。
沉默。
“顾西征，”温念更加心虚，声音也软软的，“你衣服被我弄脏了。”
“......”随着她的话，顾西征低头看了眼，没当回事，继续看回之前的墙壁，跟上面有花儿一样，“不脏。”
他没什么表情，坐那儿跟石化了似的，温念总觉得他在生气。
又搞不清楚他到底气什么。
是在气她自己去见了刘祺？
还是在气认为自己说分手只是为了骗他们？
又或者是在气自己把他衣服弄脏了。
不管气哪一件，温念看着面前的汤，觉得自己不能没有良心，她抿抿唇，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好脾气地说：“下次她再找我，我跟你们说。”
“......”顾西征终于舍得把视线从墙上移走，“你哥忙，跟我说就行。”
温响接下来要忙着考驾照，还有温儒林要求他在毕业之前考出来的几本证书，确实很忙。
温念点头。
见她答应，顾西征嘴角松了些：“还有呢？”
“......”他这副表情，温念好像看见了教导主任，不敢惹他，乖乖道，“我帮你洗衣服。”
顾西征被梗住：“......”
温念仔细打量着他，说出这句话后，他脸色并没有缓和，好像更难看了，那应该不是在生这件事的气。
她连忙补了句：“我真的分了，骗你是小狗。”
顾西征神情复杂，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半晌。
“温念，”顾西征忽然开口，语气很沉，速度也慢，“刚才——”
“是为了哪件事哭？”
温念：“......”
见她不明白，顾西征直直地盯着她：“为了骆依依哭，还是因为分手，不舍得？”
“......”
像是被问住了，温念一脸懵逼，他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问题的，她自己都没想到。
停了几秒，温念斟酌了下用词，说了个模棱两可的中性答案：“都有。”
话音落。
温念看见对面的少年瞳色似乎变深许多，显得黯淡无光，明明灯光很亮，却觉得他的眼窝和嘴角被隐进了黑暗，变成一团模糊不清的立体光影。
“分不分的，有什么关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顾西征垂着脑袋，嗓音也压得极低，“心还在那呢。”
“......”餐厅里安静至极，温念的耳朵捕捉到这话，她立刻表态，“你放心，两天就不在那了。”
她现在就可以不在那。
就是怕说了太假，会让他怀疑那个男朋友到底存不存在。
时间不早，温念不打算继续在这里耽搁，她起身，把两人的碗收了，想拿去厨房洗。
少年回了神，脸上不带情绪，把碗勺接到自己手里，声音也淡：“我洗，你回去睡觉。”
“那辛苦你了，”温念客气地道谢，“你也早点睡。”
说完，她又看了眼顾西征的衣服，跟他确认了一遍：“真的不用我帮你洗衣服？”
“......”顾西征抬了下睫，“给你对象洗过？”
“......”
完全没法聊下去！
温念掉头跑到客厅，拎着书包去换鞋，顾西征已经把门打开，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等她。
两步路的距离，温念脚后跟踩在鞋跟上，鞋带也没系，就这样趿着运动鞋，侧身从他身边越过去。
见状，顾西征眉心跳了下，跟着她往隔壁走。
温念撇过脑袋看他：“不用送。”
站他家门口就能看见，再说了，他都送她回来了，那她是不是也得送送他。
这送来送去的，多此一举。
似乎是有话想说，顾西征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直到她打开门，笑眯眯挥手再见的时候，顾西征手撑在门上，格挡住她关门的动作。
“温念，”顿了须臾，顾西征稍稍弯腰，平视她的眼，“高三，先不谈对象，行吗？”
“......”温念差点笑了，“不谈了，我保证。”
她说得坚定，顾西征好像并不相信，他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变化有多快，上一秒还是晴天，下一秒就能阴转暴雨。
他拿她之前打发温响的话问道：“那感情来了怎么办？”
“......”温念眨眨眼，稍扬着头看他的眼睛，满脸真诚，“那我就来看看你。”
“......”
知道他不明白，昨天后面她讲“潘安、宋玉”的时候，顾西征已经去宿舍拿东西了，没听到那段话，温念忍笑道：“我来看看你的脸，和你一比，其他男生都是浮云。”
“......”话音一落，好像有颗雷炸在顾西征脑袋上，少年耳尖子忽然红了，“我好看？”
温念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长相这块，毋庸置疑，顾西征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生。
他不是当下流行的奶油小生的长相，他脸型偏硬朗，剑眉凌厉，眼窝稍深，那双贵气的凤眼谁看过都不会忘记。
只是他少言寡语，更不爱笑，不带表情看人时，无端多了些凉薄和冷血的意味。
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顾西征的眼睛转了下，似乎有点别扭，面上不易察觉地滑过局促。
“要喊温响吗，”默了几秒，顾西征冷不丁来了句，“喊他回来带你睡。”
“......”感觉这话像是在挤怼她，温念撇嘴，“我/干嘛要他带着睡？”
顾西征：“他说，你难过时就爱跟他挤。”
“......”温念无语，“我不难过。”
听到这话，也不知道相没相信，顾西征舔了下唇，伸手用力揉了下她脑袋：“睡不着也可以来找我陪你写作业。”
温念敷衍地应了。
“密码记得吧，”怕她忘了，顾西征重复，“1234。”
温念：“......”
她忘得掉吗她！
狗都能记住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