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当知我不会收。”这白玉的手感极佳，碰着了爱不释手，但唐欢只拿了片刻，就递给他。“为何不收？是你心中多想了什么？”孟择言挑眉，眉眼间冷冽的冰雪化开，带着融融笑意看她。他这么直白地说着，唐欢一时有些沉默。...
“看见了。”她顺着孟择言指的方向，看见漫天人间烟火，和热闹的人群，以及坐落在皇宫东边，那一处府邸。
“那是青相府。”
孟择言低笑一声，带着她的手又换了个方向看着。
相府和王府立在皇宫两侧不远，唐欢自然也看的清楚。
钟楼同心桥之上是别样的风景，她从来没试过这样的角度，看楼下斑斑点点的人群，和一个个的房屋，都映在眼里，茫茫众生，如今在她和孟择言脚下，显得如此渺小。
人人欢声笑语，和乐升平。
“在江岸城的时候，你不是说心中所愿，是大昭河清海沐，百姓幸福。”
不过随口一句话，原来他还记得？
唐欢只觉心中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酸酸涩涩，又带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如今这样看着，可能看见大昭的和乐升平？”
孟择言问她。
看得见。
当然看得见。
她就站在上京城最高的楼阁之上，和上京城的掌权者站在一起，脚下是芸芸众生，欢声笑语，也是她做丞相的那几年，最盼着大昭好的样子。
如今都一一展现在她面前。
是孟择言带她看过的。
她手指稍稍动了动，很快又被孟择言握紧，他那只手干燥又温热，却带着不楚拒绝的力气，说。
“别动，看那边。”
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顺着看过去。
古树上挂着的符牌和同心结晃得人眼花缭乱，上面更有千百种不同的字迹，书写着公子贵女们的心愿。
“来都来了，不如我们也写个？”
孟择言轻笑一声，问她。
“不必……”
她回过神，下意识地要拒绝。
“好不楚易上来一趟，能见着古树最高的枝头，若不写点东西挂上去，这一趟来了得多无趣。”
“我不信这些……”
“嘘。”
她话说到一半，孟择言伸手抵到她唇边，偏着头看她。
灯光映着一双黑眸，里面晃出一道小小的人影，唐欢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
也只有自己。
她一时失了声，等着孟择言继续说。
孟择言眨了眨眼，才缓声说道。
“佛祖面前，不能说这些。”
钟楼灵验池里供奉的自然有佛祖，算得上是个小寺。
但……
“你信神佛？”
孟择言一个在云台寺都能不眨眼杀人的人，他信这些？
果不其然，孟择言摇头。
“不信。”
“但今天日子巧，信一信也无妨。”
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来得及细想，孟择言像变戏法一样，从云袖里拿出两个符牌，上面坠着红结，精致好看。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孟择言自来了宫宴之后就一直和她在一起，什么时候去钟楼里拿了这些？
“今日凑巧，旁人给的。”
唐欢自然是不信，但孟择言不说，她也没有逼问。
“王爷自己许愿就好，我不求姻缘。”
“谁说钟楼灵验池只求姻缘了？”
“那还能求什么？”
“求什么都行，但我都拿来了，不妨试一试。”
孟择言将手中一块符牌递出去。
听了他的话，唐欢稍作犹豫，从他手中把符牌接过来。
孟择言这才轻声一笑，二人一同走到古树旁。
旁的贵女公子们大多在符牌上留了字，但他们上来的时候没带朱笔，索性就不再写。
唐欢闭上眼许了愿，刚要伸手把符牌系在古树上。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将符牌接过去。
“不急。”
孟择言接过符牌，将两个并到一处，运起轻功，姿态飘逸，身形挺拔，径自飞身到比这钟楼再高一点的枝头。
然后，在唐欢看不见的角落，从袖中拿出一枚同心结，把两个符牌绑到了一起，系到了枝头。
而后云袖一甩，才稳稳落到唐欢身边。
“许的什么愿？”
“还能许什么，只想这一世安安稳稳罢了。”
她前世过了太多颠沛流离的日子，如今重生，只想好好地过好这一辈子。
“王爷呢？”
她说完，转头看着孟择言。
“姻缘。”
孟择言轻飘飘落下两个字。
“王爷这样尊贵的人，想要什么没有，竟也会为了姻缘二字而随大流讨巧？”
唐欢轻笑一声。
“想要的如今得不到，自然得求。”
孟择言似意有所指。
风中似安静了片刻，唐欢垂下眼，没再接着问。
两人并肩站在钟楼的小桥上，夏日的微风吹过来，唐欢只觉得脑袋一沉，一根白玉玫瑰簪斜斜地插进她发鬓间。
她似有感应一般，抬手将簪子取下来。
“这是……”
“前些天差点摔碎了你的簪子，这个算作赔礼，也多谢青相今日陪我来钟楼。”
孟择言温声说着，尾音带着勾人的笑，酥酥麻麻地传到心尖。
这簪子用的玉是白山百年难一遇的好玉，连宫廷上贡都都没有多少，价值万两也难买。
她虽没用过，但却听说过。
簪头的白玉玫瑰雕刻的好看又精致，比陆行那日送的簪子，更出彩又惹人注意。
“王爷当知我不会收。”
这白玉的手感极佳，碰着了爱不释手，但唐欢只拿了片刻，就递给他。
“为何不收？是你心中多想了什么？”
孟择言挑眉，眉眼间冷冽的冰雪化开，带着融融笑意看她。
他这么直白地说着，唐欢一时有些沉默。
她总不能承认自己真的多想了。
这话多少有些自恋，再加上孟择言没挑明，她当然不能先说。
“没有。”
“不过是个谢意，王府不缺这东西，也不贵重，收着吧，你戴着好看。”
孟择言接过簪子，又亲自为她插进发鬓间，映衬着她一袭白裙，和头上的芙蓉步摇，一时好看极了。
“可……”
她张口仍要拒绝，孟择言赶在她开口之前又说。
“好歹念着今日同来灵验池的情分，我都开口了，青相当给我个面子，嗯？”
孟择言挑了尾音问她。
身后的参天古树上挂着的同心结，这人半倚在桥边看她，一双桃花眼落了几分温和的雅意，眸中浅浅映出她的倒影，风吹过，带起白袍的袖摆晃进她眼里，还有那一身干净的冷梅香。
到嘴边的拒绝忽然转了音，她被孟择言这样看着，一时像是被蛊惑一般，轻轻应下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