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宁再次睁开眼,入目处是随风晃荡的帘帷。刚一动,旁边一身玄衣的人握住她的手,沙哑嗓音是强抑的激动。4“你醒了?”许晚宁抬眸看去,黝黑眼珠看不出情绪。...
寒光一闪,一丛刺目血光洒落天际。
君辰瑾疯了一般冲过来将许晚宁搂在怀中。
他颤抖的手覆在那伤口之上,似乎想妄凭这样将血止住。
可一切都是徒劳,鲜血泂泂流出,顷刻间将他衣袖染红。
他的冷漠终于皲裂,眸色带上无措慌乱,巨大的恐惧席卷全身。
“太医,太医呢?”
他几乎是嘶吼着。
一切温度与知觉都在渐渐消逝,许晚宁唇边逸出一个嘲讽的笑。
此刻的她竟有种报复的快感。
君辰瑾,你再也伤不了我分毫了!
眼前开始模糊,恍惚中,许晚宁似乎看见了一道身影。
她努力瞪大已经扩散的瞳孔,艰难地伸出手。
“父……皇……”
随着这声呢喃,她嘴里呕出大口大口的血。
您来接不孝女儿了吗?
下一秒,那只染血的手终于从半空中无力地垂落。
……
许晚宁再次睁开眼,入目处是随风晃荡的帘帷。
刚一动,旁边一身玄衣的人握住她的手,沙哑嗓音是强抑的激动。4
“你醒了?”
许晚宁抬眸看去,黝黑眼珠看不出情绪。
君辰瑾抿了抿唇,刚要说话,脸色苍白如纸的女人抽出自己的手,眼神漠然而寂冷地启唇:“你是谁?”
这嗓子如被刀剌过,粗粝不堪,她下意识蹙起眉。
君辰瑾浑身血液瞬间凉下去。
他定定看着,眼眸里划过惊疑不定:“你……不认识我了?”
许晚宁没回话,而是抬手抚上自己包着厚厚纱布的脖颈,眼中出现显见的困惑。
君辰瑾手握成拳,一瞬怔仲后便敛了情绪问道:“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许晚宁不耐地闭了眼睛,好半晌才吐出一个字:“疼。”
随后一句话都不再多说。
君辰瑾怔然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旁边太监终于小声提醒:“陛下,公主是不是说嗓子疼?”
话落,君辰瑾冷冷看过去,那太监忙噤声。
而闭目的许晚宁眼皮一动,公主?
半晌后,紫宸殿外跪满了一群战战兢兢的太医。
唯独一个年轻太医摇头叹道:“陛下,之前我施展那套失传的针法将公主救回来时就说过,会有一些无法预料的后果,现在看来,这失忆应该就是遗患之一。”
毕竟是从阎王手里抢人,总有些风险。
太医院院正冷汗留下:“时简!”
怎么能跟陛下如此说话,他不怕,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两年。
君辰瑾并未生气,沉默片刻,又问:“多久能恢复记忆?”
被唤作时简的太医不假思索道:“微臣跟师父学艺不精,或许是三五月,又或许……是一辈子也未可知。”
君辰瑾看向地上那群人,一群无能为力的太医面面相觑,头埋得更深。
这次君辰瑾沉默了更久,就在那些人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时才开口道:“你们下去吧!”
一群人如蒙大赦地退去。
回到内殿,看着许晚宁因精神不济又陷入沉睡的脸,君辰瑾轻声呢喃。
“永远……无法恢复记忆吗?”
这时,外面喧嚷起来。
太监来通禀:“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君辰瑾连半分犹豫都无:“不见。”
太监出去一会儿又回来,小心翼翼看了眼君辰瑾的脸色才道:“皇后娘娘在外面跪下了,说见不到陛下便不离开。”
君辰瑾眼底闪过一抹冷凝,漫不经心道:“她爱跪便让她跪着吧!”
“陛下,陛下……”外面响起凄切呼唤。
睡梦中的许晚宁皱了下眉,一副睡不安稳的模样。
君辰瑾一甩袖袍,转身往外行去。
跪在殿外的姚文淑看见来人眼睛一亮,下一秒又泪光莹然,神色哀婉:“陛下。”
君辰瑾眼眸微垂:“传朕令,皇后失德,即日起禁足未央宫,无诏不得踏出。”
姚文淑神色愕然,眼泪都忘了落。“陛下为何要这样对臣妾?”君辰瑾眼眸深沉,盯着姚文淑看了半晌。直到对面的人目光都躲闪起来,他才缓缓道:“朕是否跟你说过,谁都可以死,唯独许晚宁不行!”...
姚文淑神色愕然,眼泪都忘了落。
“陛下为何要这样对臣妾?”
君辰瑾眼眸深沉,盯着姚文淑看了半晌。
直到对面的人目光都躲闪起来,他才缓缓道:“朕是否跟你说过,谁都可以死,唯独许晚宁不行!”
诚然,他是恨许晚宁的,可他却也不想她死。
那天在大典上,他看着自己怀中的许晚宁生命一点一点流逝,那毫无生气的模样令他心底涌出无法言喻的痛意,刻骨入髓一般。
恨意是建立在爱意的基础上。
他有多恨,就有多爱。
姚文淑泫然欲泣:“陛下说过的话,臣妾一直铭记于心。”
君辰瑾嘴角勾起一抹笑,平静之下隐藏着不可言说的戾气:“是吗?”
“那你告诉朕,崔氏怎么死的?许晚宁又为何持剑出现在大殿上?”
姚文淑心尖一颤,随即顾左右而言他:“臣妾无辜啊,任谁也没想到公主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臣妾当时也被吓了一跳,这宫里莫不是还有前朝的人帮她?”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又想往君辰瑾怀里扑。
君辰瑾往后一退,姚文淑有些狼狈地摔在地上。
抬手拂了下并不存在的灰尘,君辰瑾居高临下道:“姚文淑,朕将皇后之位给你原本是为了免于他人掣肘,可你似乎将朕当成了傻子。”2
他一字一句问:“你当真以为,你做那些事无人知晓?”
姚文淑闻言,脸色骤变。
君辰瑾神情森冷无比:“念在旧事,这次我留你一命,回到未央宫安安分分当你的傀儡皇后,还能落个安稳日子过。”
说完他一摆手,一队侍卫走过去:“皇后娘娘,莫要让我们为难。”
姚文淑不甘的呼喊道:“陛下,臣妾……臣妾当初为了将解药送予你才被人侮辱,你怎能如此对我?”
“侮辱?”君辰瑾转身,“你要不要试一试许晚宁的日子,明白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侮辱?”
姚文淑一滞,想起君辰瑾那毫不留情的模样,脊背骤寒。
她顿时不敢再多言,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殿内再次恢复平静。
不多时,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幽州军马听闻晚宁公主除夕宫宴之事,已有异动。”
幽州便是前朝皇后母族所在之地,现任幽州节度使林赫便是许晚宁的外祖。
君辰瑾冷着脸:“姚文淑这个蠢货。”
许家无人之后,许晚宁已经再无软肋,她竟还敢为了一己私欲去她面前挑衅。
“盯紧幽云十六州,就看谁先按捺不住。”
说完他闭上眼一颔首,那影子又悄无声息消失。
良久,君辰瑾将太监总管唤入。
“赵河,传出去,晚宁公主已薨,葬入前朝皇陵!”
赵河一愣,垂眸应声:“诺!”
前朝余孽未尽,除夕宫宴之事传出去,许晚宁这个人已必然不可能再活着。
许晚宁再次醒来后,嗓子已经好了许多,说话声音却有些低哑。
那天看见的男人依旧在她旁边,像是一直守着从未离去。
他温声问:“好些了吗?”
许晚宁神色警惕:“你到底是谁?”
“朕是楚朝皇帝,君辰瑾。”
那天刚醒来,许晚宁就听见有人称呼他为陛下,这答案并不意外。
许晚宁继续问:“那我呢?”
君辰瑾颊边漾出笑,眼里似酝满了情谊:“你是朕的妃子,明懿。”
君辰瑾眸色一暗,他绝不会允许这事发生。“药圣南宫无望有消息了吗?”赵河面色羞惭:“回禀陛下,药圣云游四方,还未寻到。”君辰瑾闭目沉思:“加派人手。”...
许晚宁胸口处传来隐隐闷痛。
尽管失去记忆,她却本能地觉得面前这人极度危险。
她蹙了蹙眉,哑声询问:“我为何会变成这样?”
君辰瑾眸色幽深,抚过她的脸轻轻叹息一声:“除夕宫宴上出现刺客,你为朕挡了一剑,那剑上抹了毒,太医说你是毒入心脉才会失去记忆,你受苦了,阿懿。”
许晚宁被子下的手握紧,她明明记得,那天这人身边的太监称呼她为公主。
公主?她是外朝来和亲的公主吗?
许晚宁这样想着,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澜。
“君王无恙,国之大幸,若我是你的妃子,合该如此。”
君辰瑾眼里划过一抹异样又极快地消失无踪。
他温声安抚:“阿懿不用担忧,余毒已清,朕已吩咐太医为你用最好的药,不会留疤。”
许晚宁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只想找回记忆,其他一切,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君辰瑾又道:“至于以前的事,朕陪着你,想不起来也无妨,我们还会有更多的新的记忆。”
这时有人来报:“陛下,燕云军情急报。”
君辰瑾看一眼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许晚宁,轻声道:“你先好好休息,待朕将事情处理完就来陪你用膳。”
走出殿内,君辰瑾笑意散去,问身旁的人:“都安排好了?”4
赵河恭敬道:“按陛下的吩咐,这宫内所有宫人都已经换了一批,绝不会露出半点端倪。”
君辰瑾颔首:“记住,朕教过你们的话。”
“是,晚宁公主已薨,以后这宫中只有明懿娘娘。”
君辰瑾回头看了一眼,许晚宁站在窗边,眼神有些许茫然。
他将心脏处钝痛压下。
此后,前尘往事尽消,若许晚宁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他愿意骗她一辈子。
若是她恢复记忆……
君辰瑾眸色一暗,他绝不会允许这事发生。
“药圣南宫无望有消息了吗?”
赵河面色羞惭:“回禀陛下,药圣云游四方,还未寻到。”
君辰瑾闭目沉思:“加派人手。”
那边,许晚宁看着君辰瑾远去背影,抬手捂住心口。
为何心脏会痛?真如那人所说是毒侵心脉吗?
身后清秀宫女小心翼翼道:“娘娘,您的药煎好了,陛下离开之前吩咐,得亲眼看着娘娘喝下去。”
许晚宁转身道:“放下吧,等它凉一会儿。”
那药放下后,许晚宁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烟雨,娘娘您有什么事尽可以吩咐奴婢。”
“江南烟雨,好名字。”
许晚宁坐下,看着那药散出的缭绕雾气,她轻轻敲着桌子,漫不经心问:“烟雨,你可知我是如何入宫的?如今可还有亲人?”
烟雨一顿,有些惶然模样。
许晚宁眉梢轻轻一挑:“怎么?不能说?”
烟雨跪下,欲言又止:“陛下怕我们提起娘娘的伤心事,令我们三缄其口。”
许晚宁笑了:“我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有什么伤心不伤心可言。”
顿了顿,她笑意淡去:“还是说,我入宫是被强迫的?”
烟雨忙不迭辩驳:“并非如此,娘娘与陛下是在宫外认识的,两情相悦,只是娘娘是个孤女,并无亲人,所以陛下令奴婢们不许提到娘娘家事。”
许晚宁一怔:“原来如此。”
沉默半晌,她抬起已经温热的药一饮而尽,淡淡道:“好了,你下去吧。”
空无一人后,许晚宁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孤女又怎么会被称为公主。
而这皇帝在知晓她毫无记忆后,她第二次再醒来便成为了一个什么封号都没有的不知所谓的娘娘。
这宫里,有意思得很。
太医忙插话道:“只要每日抹微臣调制的药膏,这疤痕能消,只是伤到了声带,娘娘的嗓音……怕是无法恢复到以前。”君辰瑾眉头拧起,下一秒就要发怒的模样。许晚宁瞥他一眼,及时打断:“我以前喜欢唱歌跳舞吗?”...
皇后失宠,宫中皆知紫宸殿多了个神秘的娘娘,然甚少有人得见。
据说陛下将人护得眼珠子一般,所有紫宸殿宫人都由陛下最信任的赵公公亲自挑选。
听闻这消息,宫门紧闭的未央宫传来瓷器劈啪作响的碎裂声。
姚文淑摔碎手中最后一个瓷杯,神色怨毒:“为何,为何我做了那么多还是不够?为何你就是看不见我?”
她身旁的芍药大气也不敢喘,等她发泄完才战战兢兢不解道:“娘娘,陛下不是最恨那贱人吗,还杀了许氏皇族那么多人,为什么……”
“恨?”姚文淑冷笑一声,“他若是当真恨许晚宁,当初那三十廷杖下去,许晚宁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还能有命活下来?他若是真恨,许晚宁进了歌伎营那种地方还能全身而退?”
芍药瞪大眼,有些不明白似的。
姚文淑咬的牙龈都几乎出血:“他恨许氏不假,可许晚宁也是他的心尖尖上的人,要不是为了让那贱人活着,许氏皇族早就满族断绝,你以为为何还会留下崔莲生她们。”
君辰瑾就是个疯子。
姚麟就轻薄了许晚宁一下,出宫路上便被人打断了四肢,满身鲜血地扔回了姚宅。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一步步谋划,只为逼许晚宁自己踏上死路。
芍药慌忙安抚道:“可我看陛下那模样,分明对娘娘是有几分真情意在的。”
姚文淑听闻这话,沉思一瞬后冷静下来,再看向紫宸殿方向,她眼神阴霾。
“许晚宁,我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我会将陛下对我这一分情意变成十分,我决不允许任何人阻我的路。”
紫宸殿内。
许晚宁脖颈上的纱布被一层一层拆下。
她摸了摸脖子,那伤痕触感清晰分明。
君辰瑾眼眸一凝,手下意识伸出去,快要碰到时又缩回。
他看向太医,声音喑哑:“这疤痕,能消吗?”
他每每多看一眼,便不自觉想起那个令他几乎神魂俱碎的场景。
许晚宁垂下眼睑,声音平静:“没关系,我发现我身上伤痕不少,不差这道,看来我以前过得十分不好,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说着,她扯唇一笑,不知在笑些什么。
君辰瑾手一抖,喉头发涩。
太医忙插话道:“只要每日抹微臣调制的药膏,这疤痕能消,只是伤到了声带,娘娘的嗓音……怕是无法恢复到以前。”
君辰瑾眉头拧起,下一秒就要发怒的模样。
许晚宁瞥他一眼,及时打断:“我以前喜欢唱歌跳舞吗?”
君辰瑾一滞,好半晌才闷声道:“你从不做那些。”
许晚宁淡淡道:“那不就行了,又不以此为生,若是陛下嫌我说话声音难听,我以后少说话便是。”
其实她现在的声音并不难听,只是不复以前的清越,有些低哑的冰凉质感。
“朕并不是那个意思。”君辰瑾看着她,“朕只是怕你难受。”
许晚宁托腮:“陛下若是真怕我难受,便允我出去走走吧!每日拘在这儿,怪烦闷的。”
君辰瑾眼神复杂:“你想去哪里?”
许晚宁眉眼弯起:“我想去哪儿便能去哪儿?”
君辰瑾刚要说话,又听许晚宁道:“听闻我跟陛下在宫外认识,不若陛下带我出去看看。”
以退为进果然有用!可令她意外的是,君辰瑾竟片刻不离地跟在她身边。那些宫人一看见便远远跪下,许晚宁逛了半晌,觉得无趣。“我累了,回去休息吧!”...
君辰瑾一顿,半晌没说话,许晚宁轻笑一声:“跟陛下玩笑呢,允我出这紫宸殿随意走走就好。”
“好!”许久没看见许晚宁这样的笑容,君辰瑾答应得爽快。
许晚宁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以退为进果然有用!
可令她意外的是,君辰瑾竟片刻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那些宫人一看见便远远跪下,许晚宁逛了半晌,觉得无趣。
“我累了,回去休息吧!”
君辰瑾依旧含笑应声:“好!”
回到紫宸殿,许晚宁刚想行礼说陛下慢走,却见君辰瑾唤来宫女十分自然地宽衣。
许晚宁一愣,没忍住脱口而出:“陛下今日在此留宿?”
这几日君辰瑾都是宿在太极殿。
一听这话,他神色无奈:“阿懿,紫宸殿本就是朕的居所。”
许晚宁心一跳,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抗拒。
她故作无意地问道:“我作为一个妃嫔,既没有自己的居所,也不用每日去拜见皇后?”
纵使她毫无记忆,却也觉得荒谬。
君辰瑾墨眸没有半分波澜:“皇后已被禁足,无需理会,至于居所……”
他凑近许晚宁,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你不愿跟朕住在一起?”
这样近的距离,让许晚宁有些不适,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只是觉得,不合规矩。”
君辰瑾笑了笑:“规矩吗?阿懿,你在朕面前的自称已是逾矩。”
许晚宁一惊,背脊涌出些寒意。
君辰瑾见她眼神,腰上的手滑到她背上轻轻轻拍着,轻声诱哄:“好了,朕不是要吓你,只是告诉你,在这宫里,朕的话,便是规矩。”
许晚宁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片段。
君辰瑾淡漠冰冷的眼瞥过她:“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这画面一出,许晚宁蓦地抬手捂住头,头疼欲裂的感觉袭来。
君辰瑾脸色一变:“怎么了?”
过了好半晌,许晚宁才缓过来,脸色苍白无比。
看着那张明明一模一样,神色却判若两人的脸,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头突然被针扎了似的。”
君辰瑾忧心忡忡看她半晌:“朕宣太医来为你看看。”
许晚宁摆手:“或许是还未恢复,休息一下便好。”
说完这句她看向君辰瑾,那意思,今日伺候不了您。
若非许晚宁脸上的红润一瞬消失,君辰瑾真要怀疑她是为了躲开自己演的一出戏。
他抿了下唇:“那便歇息吧!”
挽起的床帘被放下,许晚宁浑身僵硬如木偶。
君辰瑾微微皱眉:“你怕朕?”
许晚宁闭上眼:“不怕。”
君辰瑾将她抱在怀中,轻轻的喟叹在耳边响起。
“睡吧,朕不碰你。”
鼻尖萦绕在浅淡的龙涎香,许晚宁却觉得神经紧绷。
君辰瑾睁开眼,看着她微颤的睫毛,单手倚着玉枕无奈道:“还说你不怕。”
许晚宁以沉默无声回应。
片刻后,身旁的人轻轻起身。
“我宿到外殿,你好好休息。”
许晚宁一怔,睁开眼眸便看见那道背影远去。
真如烟雨所说,他们是两情相悦吗?
这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显示在对她的珍视,她却为何一靠近这人,便只觉得窒息无比,心口不自觉泛起浅淡细密的疼。
这样想着,她起身想要跟出去。
却在拐角处脚步定住,君辰瑾冰凉声音响起:“幽州节度使要挟朕将晚宁公主交出,不然即刻起兵勤王?”
“暗影住手!”君辰瑾的声音传来。她也终于看清那黑色影子的脸,十分普通的五官,丢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唯一特别的便是脸色十分苍白,常年不见日光的模样。下一瞬,许晚宁被君辰瑾护在怀中。...
许晚宁下意识往帘子后面退了一步,将自己身影完全遮蔽。
晚宁公主这名字让她心脏一跳,莫名熟悉感传来。
君辰瑾对面,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许晚宁透过纱帘隐约看去,只望见一个浑身黑色的模糊影子。
“是,探子回报,幽州十万兵马已经集结。”
君辰瑾声音冷凝如淬冰:“许氏死绝了开始勤王,莫以为朕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召韩立安,周沙进宫。”
“是,陛下。”
下完令,君辰瑾又问:“晚宁公主没死的消息,从何处传出?”
那黑影顿了顿,垂首道:“从皇后的未央宫传出。”
咔哒一声,君辰瑾手中不知何物断裂。
他声音冷沉如水,像是地狱传来:“姚文淑,你找死!”
许晚宁靠着冰凉立柱极力让自己屏住呼吸。
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交织成一张阴谋的网将她裹住。
她转身想要回到内殿,刚迈出一步,便有冷冽声音传来:“谁?”
许晚宁心脏猛地提起,瞬息之间,一把长剑抵在她脖颈。
“暗影住手!”君辰瑾的声音传来。
她也终于看清那黑色影子的脸,十分普通的五官,丢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唯一特别的便是脸色十分苍白,常年不见日光的模样。
下一瞬,许晚宁被君辰瑾护在怀中。
“暗影你先下去。”他极压抑地吐出这句话。
暗影应是,如幽灵一般消失。
许晚宁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而君辰瑾脸色比她更难看。
他紧紧地抱着许晚宁,几乎要将她勒入骨血。
直到怀中的人一声嘤咛,他手才一松。
“你听到了什么?”君辰瑾问。
许晚宁默了一瞬,摇头:“什么都没听见,只是觉得更深露重,想让殿下保重身体,睡到内殿去。”
君辰瑾紧紧盯着她看了半晌,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最后脸色缓和下来:“你先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办。”
看着君辰瑾离开的背影,许晚宁垂下眼睫思忖,是去未央宫吗?
后半夜,迷迷糊糊间,她察觉自己身旁多了一个人,身上还带着一丝浅淡的血腥味。
许晚宁佯装不知,那人抱紧她,没多久便传来均匀呼吸声。
她睁开眼,撞入君辰瑾俊美无俦的脸。
翌日,皇后重病消息传出。
在这时刻,陛下却将未央宫宫人全部撤出,只留下皇后与她的大宫女。
众人皆传,陛下只怕为了紫宸殿的娘娘要废后。
沸沸扬扬谣言一夜之间传了满宫,君辰瑾却并不压制。
许晚宁想到君辰瑾昨夜的血腥气,眼眸闪了闪。
她得尽快离开紫宸殿找机会去见一见这位皇后。
她有预感,这人一定能给她巨大的惊喜。
机会很快到来,君辰瑾召见完几个将领不久,便去城外军营巡视。
许晚宁百无聊赖模样,对一直跟着的几个宫女道:“难得天气不错,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
来到御花园,许晚宁刚坐下没多久,以手抵唇轻轻咳嗽了一声。
几个宫女脸色骤变,齐齐跪下:“娘娘,咱们回去吧!”
许晚宁眉心一跳,君辰瑾到底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这宫中所有人都如履薄冰的模样?
她摇摇头:“难得出来,去给我拿件大氅。”
眼见着走了一个后,她又道:“再去帮我拿套茶具,春日饮茶再舒服不过。”
随着身后只剩下烟雨一个人后,她径直起身往一个方向走去。
烟雨一惊:“娘娘您去哪儿?”
许晚宁转头看她一眼,伸出食指抵住唇:“想活着,就安静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