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秒。长时间高强度的奔跑让沈青禾的气息开始变乱，更糟糕的是，破漏的隔绝服根本无法帮助她维持恒温身体。空气中的冷气丝丝缕缕透过刺破的小孔紧紧贴住皮肉，紧接着透过毛孔钻进体内。快速奔跑带来的热气完全无法抵抗，这种冷更像是浸透进血液，从身体深处透出来的低温。...
奈何甘丘太过高估自己，四肢的长度跟身高有极大的关系，粗胖短手怎么也够不到沈青禾。
眼睁睁地看着人从自己眼前溜走，跳下通行器。
甘丘没放弃，快速地爬向后座，毫不留情地将徐清彦往外踢，按下关门按钮。
甘丘整个后背靠在门上瑟瑟发抖，双手捂住口鼻，不敢发出丝毫动静引来鞭虫。
只希望这两个人能让虫子吃久一点，好放过自己和这部通行器。
沈青禾没想到甘丘会做到这种地步，虽然本身就是交易关系，不过好歹有好几次交情，也只有他会喊她一声小鱼儿。
沈青禾以为他跟别的摆渡人不一样。
这种情况下，非亲非故的，谁又愿意为别人冒险呢？
很快沈青禾就释怀了。
暗想，幸好有把面罩给徐清彦，否则徐清彦刚一落地，立刻便会僵直死去，白花沈青禾这么些功夫，从待清点到回荒芜星。
荒芜星室外的空气没有经过净化，其中蕴含的微型颗粒漂浮半空，肉眼不得见。
但，它们却能顺着呼吸道钻进体内，去到肺部，率先抢占肺泡，再一步一步将整个肺部填满，氧气被挤压出体内，最终窒息而亡。
杀人于无形之中。
鞭虫王奔跑带来的震颤越来越明显，整片地板都在晃，沈青禾无暇顾及地上的徐清彦，手指在光脑上点击，召唤机械人。
沈青禾腕上的光脑早在刚刚来的路上链接上自家荒芜星的主脑，能调控现在荒芜星上的一切。
好几个小型机械人带着滚轮跑到徐清彦身边，徐清彦只觉腰侧一痒，紧接着是脚踝，大腿，背部，脖颈……
还没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被腾空抬起，小机械人滚轮快速行进，托着徐清彦往室内跑。
徐清彦勾着脖子去看沈青禾，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少女一身白色的隔绝服，腰间别着一把微型手枪，一个人站在空地上，无惧无畏，像一把刚开刃的刀，单薄却难掩锋芒。
正朝着飞快奔来的是巨型鞭虫。
脖子被强制扭过来，徐清彦转过眼珠子，正好对上小机械人那对银色眼球。
头有些晕，可能脑震荡了，徐清彦不合时宜地想。
近了！
来了！
沈青禾双眼盯住快速爬动而来的鞭虫王，鞭尾当空直劈而落。
被拉着跑了这一路，就算是低等生物此时的暴躁怒气也迫切需要发泄。
鞭尾毫不留情地向四周狂甩，下一瞬便要落在那孤零零的通行器上。
沈青禾没再等，“砰！”子弹钻进鞭虫张大嘶吼的口腔上颚。金属弹头尾部仍不停旋转往里钻，四周显现出烧焦的痕迹。
鞭虫更愤怒了，两只硕大眼球转向沈青禾方向，鞭尾也朝着沈青禾拍来。
沈青禾快速跑动，穿戴的隔绝服不是一般的重，拖得她的步伐不比平时，低头看了眼时间，还差20秒。
她跑，他追。
好几次，沈青禾明显感受到鞭尾上的倒刺划破身上的隔绝服，没一会，背部的温度开始下降。
5秒。
长时间高强度的奔跑让沈青禾的气息开始变乱，更糟糕的是，破漏的隔绝服根本无法帮助她维持恒温身体。
空气中的冷气丝丝缕缕透过刺破的小孔紧紧贴住皮肉，紧接着透过毛孔钻进体内。
快速奔跑带来的热气完全无法抵抗，这种冷更像是浸透进血液，从身体深处透出来的低温。
光脑一闪。
时间到。
鞭虫王非常暴躁，巨大的躯干导致它无法完全展开，四肢趴在地上，小幅度地朝前向沈青禾迫近，剩下的只能靠着一条鞭尾攻击沈青禾。
偏偏沈青禾左躲右避，甩了数十次还是没能将她拍烂，剧烈运动后虫王确实饿了。
涎水从口腔滴滴答答留下，此刻不管不顾地站起身朝沈青禾走去。
沈青禾忍不住勾起唇角，此刻的鞭虫王在她眼里，全然一副可人模样，连下流的口水也迷人。
一步，两步。
沈青禾不动了。
鞭虫王背部微微弓起，整条鞭尾高高耸立，最后时刻虫族的直觉让它停留了那么一瞬。
涎水滴滴答答地往下，不会被砸出一个小坑。
终究抵挡不住诱惑。
鞭虫王四肢朝后抓地，用力向沈青禾扑去。
“哐——”
一声巨响。
连在通行器内的甘丘都忍不住重重一颤，膀胱不受控制，微微失禁。
紧接着，虫族低低的哀鸣呜咽声传进通行器内，甘丘忍不住瞪大眼，不顾发软的腿脚跑到驾驶窗前往外望。
眼前的一切，令人难以置信！
巨大的鞭虫直挂而起，大型铁钩狠狠扎进它的上颚，贯穿而过，虫族特有的绿色血液糊了整个身躯。
有力的四肢也没遗漏，被钉子贯穿钉在地上。
整条鞭虫被困在笼子里，徒劳地撞击嘶吼。
墨绿色的血液浸入土里，散发腥臭。
甘丘观察一会，见鞭虫彻底失去行动力，一脱离危险他便坐不住了，开门下车。
沈青禾正站在笼子前观察鞭虫的外部损伤情况。
对于拾荒者而言，世间万物都可回收，更别说这种捕获到的巨型虫。目光看到上颚巨大的破洞，忍不住叹息。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青禾先回头，脸上带笑：“甘叔，钱我已经打进你账户了。”
见到沈青禾仿佛一切没发生的模样，还是一贯的好风度，甘丘神色难免有些讪讪，想到她话里内容，点开光脑一看，入账1星币。
眉头皱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到笼子前，甘丘眼睛盯着这鞭虫，踟蹰着没离开。接收到沈青禾疑惑的神色，忍不住：“小鱼儿，你看这也是用我的通行器引来的，是不是……”
大型虫族可谓浑身都是宝，眼珠子可以制造成工艺品，外壳皮能制造护身甲，肉能加工成饲料……
可以说，眼前这鞭虫王，就是行走的星币堆。
甘丘不愿走，想着分一杯羹。
甘丘瞟了一眼沉默的沈青禾，理所应当的情绪越发滋长。就算自己没有出力，但要是没有自己的通行器，怎么可能抓得到？！
“小鱼儿，你看看要怎么分？”
沈青禾抿了抿唇，气笑了。若不是他不按规定，他们怎么会经历这一遭？这一次是运气好，下次就不一定了。
“甘叔，你知道你现在脚踏的是谁的星域吗？”
沈青禾一个个打招呼，还没等她从回家的喜悦回神。“小主人，这是帝星管控所发来的账单，请您签收。”家政管家机器人滑着滚轮，电子屏幕上是一串划不到底的费用明细。沈青禾心情顿时跌入谷底，烦躁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帝星守则第六条：星主有权处置所属星域内的一切事物。
甘丘脸一白，他忘了眼前这人年纪虽小，却是实打实地继承星系，她背后有一整个荒芜星！
“看我，真是吓昏头了！”甘丘拿掌心轻拍下大额头，呵呵尬笑俩声。
“机器人帮你修好后就走吧，修理费我已经扣掉了。”沈青禾丢下这话，转身进门。
“小主人，欢迎回家。”
无数家政机器人从手里的活抬起，朝沈青禾方向道。
冰冷的电子音仿佛有了情绪，沈青禾心一暖。从记事起，她身边就只有这一群机器人，陪她玩，看她哭，看她笑。
虽然他们没有情绪，只会按照设定的程序运行，在沈青禾心里，他们就是她的家人。
沈青禾一个个打招呼，还没等她从回家的喜悦回神。
“小主人，这是帝星管控所发来的账单，请您签收。”家政管家机器人滑着滚轮，电子屏幕上是一串划不到底的费用明细。
沈青禾心情顿时跌入谷底，烦躁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小主人，一共50万星币，下周必须交上5万，否则荒星会进入泯灭名单噢～”管家机器人赶上大步上车的沈青禾。
沈青禾摆摆手表示知道了，低头发现管家还是直愣愣地站着，电子脑袋被风吹得一甩一甩。
沈青禾的心情发酸，他们没有动捕系统，根本不知道她已作出回应。
“好，我知道了。”她说。
主控楼。
沈青禾第一时间脱下沉重的防护服。点开大屏查看情况，生活区出现一批报废机器人，点击处理，余下的入库保养。
手指移到种植区，一片荒芜。所有种下的种子无一例外，都无法存活。
最后是荒废区。
【警告！错误！】
【重复！错误！】
主脑重复提醒，“滋啦滋啦”电子眼划过几道光影，最后只剩一片雪花。
一事无成啊。
沈青禾挫败地躺在地板上，闭上眼。
不会，身上一暖。
睁眼，刚到她小腿处的家政机器人正捏着一张小毛毯艰难往她身上盖。
这个型号的是她五岁的玩伴。只剩下这一个了…
沈青禾深深地看它，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连机器人都是按照她成长的身形轨迹设计，处处彰显爱，却留下她一个人。
生活区这无数栋荒凉的大楼，便利店，超级市场……无一不表示着曾经这座荒芜星的繁荣。
最后，却只有她一个人。
“谢谢啦～”沈青禾摸了摸小五光滑的脑袋，手撑地板站了起来，她还有好多事得干，不能停下来。
从小黑里拿出血管，抬脚往医务中心走。
徐清彦睁大双眼，整个人躺在冰冷的不锈钢板床上，身上被扒了个精光，只盖了层蓝色纺布。
意ᴊsɢ识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更糟糕的是他能感觉到机器人冰凉的触手在他身上游走。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有没有人？”
沈青禾一踏进，就听到求救，恶趣味地将头凑到徐清彦面前，“你这样…”
入眼是徐清彦干净的面容，沈青禾喉咙一滑，接着：“不行的，要叫得大声才有人来救。”
这话明显是打趣，徐清彦紧张的心情莫名放松少许。
“你你你，别动！”眼看沈青禾将手放在手术布上，徐清彦急的结巴，他身上，可什么都没穿！
一丝不挂！
沈青禾眉一挑，奇怪地凑近，看着徐清彦的脸转红，“你紧张什么？”
徐清彦还没来得及回应，手上一凉，认命地闭上眼。
太羞耻了！
还没缓过劲，小臂一痛，红色的血液顺着针尖流向储血管。
徐清彦睁眼，看着沈青禾动作娴熟地抽血，心脏狂跳，“你要干什么？！”
未知的恐惧让他拼劲全力挣扎。
沈青禾按下徐清彦弹动的手，“别那么激动，我不会对你干嘛的。”
紧接着，朝机器人道：“让他休息一下。”
冰冷的药剂打入身体，徐清彦强撑着，只看到沈青禾离开的身影，整个人失去意识。
沈青禾来到实验台，取了新的针管，朝自己手臂下针。
最后，将三管血液放入机器。
“叮”
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回响。
沈青禾坐了片刻，才起身朝结果走去。
序列对比重合度：76.8％、10.2％
沈青禾面无表情地将结果和血液销毁，那个流窜犯果然有问题，到底是谁，发现她的存在？
星域盗？帝星？
沈青禾将他们一一列出，后又把星域盗、帝星划掉，这两个可能性都不高，她行事很低调压根不可能进他们眼。
最后，笔触在【智生科技】上重重画几个圈。
沈青禾视线移到腕上的光脑，蛇皮袋上掀起的，关于代清点门卫之死，堆了几千楼。
沈青禾登录点进帖子，在昵称“77拐拐”发了一张图片，附上留言：早上刚看见他。停下
点开图片，放大。
守门手腕上的光脑和沈青禾腕上的一模一样！
没想到关闭所有权限，只用最常见的功能都中招，幸好她没有连接光脑的智能服务。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沈青禾拆下光脑丢到地上，脚底一个用力将光脑肢解。顺手将纸片撕碎扔掉，家政机器人立刻上前清理。
接下来沈青禾来到种子培养室，这些年从各地搞来的种子所剩无几，居然没有一个能抗得住她星系气候存活下来的。
明明在培养舱里都能好好生根发芽，查看种植区的数据，无一例外，所有的种苗都没能抗住第一次飓风。
沈青禾对种子培养这方面一窍不通，只能寄希望于这次带回来的种子，将它们丢进培养舱。
设定生根发芽后，让机器人带往种植区。
翻开家书，上面的种植区可是绿油油的一片，什么时候她才能做到？
老头给她设置这么多难题，真的是诚心想告诉她身世秘密吗？
沈青禾坐在餐台喝营养针剂，忍不住怀疑。
“滴滴滴”
提醒声响起，这种轻微提醒表示没什么大事，沈青禾也不急，慢悠悠地打开屏幕，锁定红区。
沈青禾眉一扬，支着下巴，唇角含笑，兴味地望着屏幕。
大屏上，一个裹着蓝色手术纺布的人影探头观察，偷摸着往外走。
熟悉的中转站。沈青禾绕过正门，来到边侧的货舱站点，走到正躺在躺椅上，帽子盖了正张脸，只余下一张嘴往外吐烟气。“挡道了。”有些发烫的烟筒往沈青禾的手臂上敲了两下。沈青禾往旁边让两步，“王叔，我要两张票。”...
徐清彦心跳如擂鼓，竖着耳朵躲避来往的机器人。
刚刚那一管血让他从幻想中清醒，他对这个星球上所有人来说，都是域外物种！
那该死的，应该被研究的域外物种！
徐清彦想不通，他一个本本分分认真上学，听爸妈话的大学生，怎么会被送到这种地方？
徐清彦发现，这些机器人就算发现他也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这不合理，他站定了，发现正上方有一个对着他闪红光的电子眼。
这里的电子眼相比他所处时代的监控更先进，除了监视，还具备击杀功能。
“你，到底是谁？”徐清彦直视电子眼。
沈青禾唇角微翘，她这个远道而来的同类，也不是那么笨嘛～
她起身朝徐清彦所在的位置走去。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青禾，跟你一样。”沈青禾伸出手。
“徐清彦。”他伸手回握，跟他一样？来自21世纪吗？
徐清彦不敢问出口，上次他莽莽撞撞地说错这里的一个设备，就被那群星域盗盯上，差点成为实验体。
这个少女看着无害，但能解决虫族，又一个带着他到这里，肯定不是简单人物，说不定在诈他。
沈青禾看出他的不信任，她亦然。再多的话，她不会讲。
出手救他，一来可以确认自己的来处，二则可以让他成为试验棋，帝星、星域盗的手段虽然残忍，但他们拥有的资源，设备，研究者，不是沈青禾可以比拟的。
必要时候，沈青禾可以选择把徐清彦交出去换一个答案。
“他们见过你吗？”
徐清彦一愣，谨慎回道：“很多人见过我，你说的是谁？”
沈青禾懒得扯，“知道你长什么样子的，死干净没？”
徐清彦垂眸，这次护卫队和星域盗的冲突，是他一手挑起的，就为了给他一丝生机，但无形中覆灭了一个小荒星。
徐清彦无法准确答复，他大概知道沈青禾要做什么，最终仍答道：“没有。”
沈青禾内心一叹，债还没还完，又得花钱。“收拾一下，等会出门。”丢下这话，沈青禾转身就走。
徐清彦攥紧了身上的遮羞布，连裸露的脚趾头都显得羞耻往里缩。明明才到他耳朵，沈青禾看着比他坦然多了。
很快，家政机器人送来衣服。
“啪。”
画面突地一暗，电子眼被挡住。
“变态吗你！”沈青禾拍了下小五企图调整的机械臂，“人家换衣服呢，非礼勿视哈。”
还没呆热乎又得离开，沈青禾点开荒星主脑，查看鞭虫数量。
除了帝星没有受虫族侵袭，以帝星为中心的东北区不定期下雨洛虫，东南区则是鞭虫，西北区线虫，西南区骡虫。
一小时后，是鞭虫的休息期。要趁着这时间出门。
徐清彦刚换完出门，一个刚到小腿处的机器人出现在他眼前，“请跟我来。”
“先去黑市，把鞭虫卖掉，再找手术刀给你整容。”沈青禾边说，边穿防护服。
徐清彦有样学样将白色衣服往身上套，刚一踏出主控楼，这片区域跟刚来那会完全不同。
空气中蔓延着黑色的细小颗粒，远处，近处生成的小风穴不断壮大，裹着颗粒飞旋。
“我们运气算好的，这次就粉尘暴，上车吧。”沈青禾跨进主驾驶，快速地将防护服脱掉，徐清彦有样学样。
看来这片星域，外出必须穿戴过滤装置的衣服，徐清彦暗暗记下。
摆渡车冲过一个又一个小风穴，终于驶出荒星，进入洞道。
徐清彦尽量控制自己的视线，平稳地落在驾驶台上，默默记下沈青禾操作。
“戴上面罩。”徐清彦乖乖接过，扣到脸上。
“等会我要是不在，不管什么人搭话，你都别开口。”沈青禾将小黑系好，朝徐清彦道。
他眼里的疑问太盛，沈青禾好心告知：“你不说话还挺唬人的。”
东南区星民身形大都矮小，腿部肌肉发达。
沈青禾目测徐清彦有一米八五往上，一看就是西北区过来的，很不巧，能在西北区活下来甚至到处跑的，每没一个好惹的。
那，可是星域盗的天堂。
沈青禾关停发动机。
熟悉的中转站。
沈青禾绕过正门，来到边侧的货舱站点，走到正躺在躺椅上，帽子盖了正张脸，只余下一张嘴往外吐烟气。
“挡道了。”有些发烫的烟筒往沈青禾的手臂上敲了两下。
沈青禾往旁边让两步，“王叔，我要两张票。”
烟筒往帽沿支了支，露出其下的脸，虎门扫了身后的徐清彦，“一共500星币。”
“王叔，鞭虫甲收吗？”
“我看看。”王叔起身，沈青禾起步跟上，独留徐清彦一人。
货工来来往往跑动着，搬运机器人有序地前进。徐清彦往货物堆靠了靠，空出位置。
裤脚细微的拉力惹得他不由低头，一双大而亮的眸子在货箱缝隙后出现。
“哥哥，救救我。”稚儿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眸里满是泪水。
“让让。”货工带着搬运机器朝徐清彦喊。
鬼使神差下，徐清彦忘了沈青禾的话，“等等！”
劳工停住，点开光脑，“这些价值一万星币，你要吗？”
徐清彦心下一松，能用钱解决的话，“要。”
劳工用光脑扫下货架号，低头在屏幕划拉。
“不用。”沈青禾刚回来就听到徐清彦这话，赶紧截断。
“不好意思，账单已生成。”
沈青禾闻言剜了眼徐清彦，伸过光脑接收账单。
看到数额瞬间，额角一跳，一万五千星币，咬牙，“你最好是有充分的理由。”
徐清彦一愣，潜意识里的他觉得一万五千并不多，没想到ᴊsɢ沈青禾会生气，心内有些抱歉，“我会还你的。”
“要算借款税。”沈青禾没客气，徐清彦作为同类，肯定也有未知的能力，只要发掘出来，赚钱不是难事。
“好。”徐清彦应得极快。
王叔手一招，沈青禾抬脚跟上，却见徐清彦仍站在原处，指着货架问，“这些，怎么办？”
“他们会送到我星域。”
徐清彦想到星域上那重污染的空气和随机而起的风团，“能不能让这些跟我们一起去？”
“不能。”
他们这是违法出行，按位置算钱，这么一大批货，占地太大。
王叔吸着烟竿回头，脸色一冷，“把那小孩给我揪出来！”
人流不约而同地往脸上扣上面具，一踏入黑市，眼前景象让徐清彦眼眶一热。太熟悉了！视线范围内，一个个敞开门的小商铺连接延伸往后，门上是闪着红蓝灯光的招牌，在这昏暗灰沉的环境中尤其扎眼。远处，隐约可见堆包而成的垃圾和从上而下垂落的布条，除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其他和21世纪旧城区老市场差不多。...
“放开我！放开我！”小孩手死死把住货架边，双脚不断踢踹劳工的手。
幼童的力量怎么比得了大人，很快，小孩便被夹在腋窝控制住。
“姐姐！姐姐！帮帮我！帮帮我！”
沈青禾垂眸看那双扯住她袖子的手，却不由自主开口：“王叔，这货架我已经买了。”
话一出，她便后悔了，这该死的下意识。
“这得加钱。”老王深深地吐出烟气，眯着眼。
沈青禾认栽，拿出光脑，私户转账。
最后以她多付300星币收尾。
拥挤的货箱内，密密麻麻地挤了很多人。领座的呼吸喷在她发顶，有些恶心。
沈青禾不由分说跟小孩换了个位置。
体汗的酸臭味混杂着时紧时松的呼吸声。
空气仿若停滞，异常逼仄……
沈青禾眉头轻皱，那种如蛇般粘腻阴冷明晃晃的视线让她非常不舒服。
“你们留在这里，别动。”偏头低声吩咐。
不等回应沈青禾起身往货舱后走，速度十分慢，时不时地这里兜那里转，充分留出时间。
货舱连接处稍停，余光中紧跟的人影也停住脚步。
沈青禾眉头轻轻拧起，再次起步，她向来习惯先解决麻烦。
察觉到身后那人跟上，沈青禾加快脚步拐进货舱后边角，货物堆叠，那人在外犹豫片刻，抬起手腕。
说时迟那时快，沈青禾化手为掌直劈他腕部，光脑应声而碎，另一手用力将其扯入缝隙。
来人很快反应过来，粗壮的小腿往她身上招呼，沈青禾旁侧步躲进死角，借助微光，看出来人身形，是东南区的人！
“啪！”货箱应声碎裂。
紧接着拳风破空而来，沈青禾避无可避，小腹被狠狠击中，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弯腰缓解。
沈青禾紧紧盯着他，眼前人带着全包裹面罩，压根看不出面容，“谁让你来的？”
回应她的是“刷”冷兵器抽拉声，在昏暗中闪着寒光，狠狠往沈青禾眼里扎。
这是想取她性命啊。
沈青禾膝窝一弯，整个人跪趴朝前，刀锋收势不及，从她背部划下。她咬牙从腰侧掏出匕首，狠狠往来人脚下扎。
没有半分收势，蒙面人连吭都不吭一声，抬脚就往她身上踢。
沈青禾侧滚躲开，腿狠狠往他另一腿踹。
“嘭”蒙面人摔倒在地。
沈青禾没有半分犹豫，翻身压住，针尖狠狠往蒙面人脖子上扎。
“哐当—”
金属落向木质地板，发出沉闷响声。
沈青禾浑身脱力，深深呼吸几次，光脑失灵，面罩强行打开的话，同伙会发现。
沈青禾转而搜寻，只能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看出身份。
什么都没有。
目光来到蒙面人腕上破损的光脑，上面的【智生科技】的标识犹如吐着信子的蛇，幽冷阴毒。
沈青禾将蒙面人塞进货箱，从小黑里找出粘合剂，胡乱地往背后的伤口挤。
处理好一切重新回到位置。
“你没事吧？”徐清彦闻到一丝血腥气。
沈青禾没回应，第一次可以说是巧合，这一次呢？
目光在徐清彦和小孩间游移，你们之中，谁是哪诱人的食？
这期间，唯一的变数，沈青禾锁住小孩，他低垂着头，瘦小的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埋在阴影里。
“嘭嘭嘭，熊心到了。”
货舱被硬物敲了三声。
黑市位于帝星边缘贫困区，不似四区那般受虫族困扰，环境恶劣。
帝星外有生物保护膜，内部环境状态平稳。囿于面积，只有极少数人能在中心城生活。
黑市不限制人员类型，不论星域盗，通缉犯，都可进入。
人流不约而同地往脸上扣上面具，一踏入黑市，眼前景象让徐清彦眼眶一热。
太熟悉了！
视线范围内，一个个敞开门的小商铺连接延伸往后，门上是闪着红蓝灯光的招牌，在这昏暗灰沉的环境中尤其扎眼。
远处，隐约可见堆包而成的垃圾和从上而下垂落的布条，除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其他和21世纪旧城区老市场差不多。
徐清彦泛起一个大胆的想法，拿余光看沈青禾。
却见她仍盯着小孩。
一踏进黑市，这小孩就“活”了一般，虽垂着头，圆溜的眼睛却一直顺着他们行走的路线观察。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沈青禾放柔声，在布条巷口停住。
“阿木。”
察觉阿木飞快地看了眼身后侧上方，沈青禾只作不知，救他是出于本能，这小孩跟智生科技有关，她不想插手。
“那你在这里等我们，我跟哥哥有事要做。”沈青禾摸摸阿木的头，将他带到巷口后示意徐清彦跟上。
“就这样把他放在那，没关系吗？”看着阿木盛泪的眼，徐清彦有些不忍。
“放心吧，他比你聪明。”沈青禾淡声，想不通眼前人的泛滥同情心是怎么在西北区活下来的。
避开移物税，鞭虫剩余的也只能卖2000星币，沈青禾叹了口气，眼神在徐清彦脸上转了一圈，“长那么大张脸做什么？”
“我脸不大啊(・o・)”徐清彦一愣，反驳时沈青禾已经踏入面前这间又破又黑的小店。
“李刀特在吗？”沈青禾敲敲台柜。
不会，一个带着单眼镜的老头从屋后走出来，上下扫他们一眼，气沉：“满了！”
“我加急。”沈青禾掏出铭牌。
拾荒者作为黑市中立派，对于市面上正规店铺有插队的权利，当然，怎么插，看得是老板方。
“有钱，没问题。”李刀特手拿薄薄闪银光的刀片，贴着上唇来回滑动，镜片后的眼精光毕现。
“做！”咬牙将徐清彦推到前面，从小黑里翻出一小片黄金递上，看李刀特脸上的褶皱一条条舒展，沈青禾心内一窒。
李刀特也不废话，丢个小光屏给沈青禾，转身回去继续做手术。
“你的脸，你自己决定。”沈青禾转手给徐清彦。
金发粉发蓝发紫发…
白皮黑皮蓝皮绿皮…
蓝眸绿眸黑眸紫眸…
蛇形脸鹅蛋脸方脸V脸…
甚至细到唇珠、泪痣。什么都有！
徐清彦手指一一滑过，震惊不已，快速地挑选几个后递给沈青禾。
沈青禾低头，眉尾一挑，居然！每一项都选了！不是他的钱不心疼是吧？
手指快速点击取消，察觉徐清彦疑惑的眼神，“置换视网膜晶体就行，这些都是没用的。”
徐清彦点头，看着底下的数字从50000变成2000，了然。
“上过册没？”李刀特边划拉着躺床上人的脑壳，一边从帘子后探头问。
“没，”将小光屏递还李刀特，又补了句，“尽快。”
李刀特手一甩，墙边的护理机器人听话地驶向床，细长的机械臂咔嚓一声接上床架，呼啦啦地搬开。
同样的操作搬来新的床。
徐清彦犹豫一瞬，还是躺了上去，就当是一场梦。
啪嗒
冰凉的药水滴入双眼。
徐清彦手微攥，太近了，少女身上轻浅的香气，卷而翘的睫，清晰可见。他不适地想闭眼，双肩被按住，“别动，我检查下。”视网膜晶体在瞳孔后微微闪着亮，眼眸结构改变后，很难再被认出。...
“醒醒。”距离半小时还有最后一分钟，沈青禾伸手敲敲床沿。
见徐清彦眼睫稍动，沈青禾往旁退一步。
睁眼，正对着的白光有些刺，他不适地眯了眯眼，再睁开。
咫尺距离，沈青禾的脸贴得极近，微热的呼吸清晰可感，齐肩微卷短发顺着她的动作轻柔扫向徐清彦的脸，有些痒。
徐清彦手微攥，太近了，少女身上轻浅的香气，卷而翘的睫，清晰可见。
他不适地想闭眼，双肩被按住，“别动，我检查下。”
视网膜晶体在瞳孔后微微闪着亮，眼眸结构改变后，很难再被认出。
星域的所有人，经过漫长的基因改造筛选，都是依靠视网膜识人，除了……
沈青禾退开一步，出声：“走了。”
说完抬脚便走，徐清彦揉着发烫的耳跟上。
“啧啧啧，还是把时间把握得这么好啊。”李刀特往嘴里灌了口浓茶，看着沈青禾二人离开的背影摇头感慨，“就差一分钟，20星币就这样飞咯～”
【来活咯来活咯】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徐清彦一跳，却见沈青禾面无表情地点开光脑。
“我要去捡垃圾，你跟我一起还是？”【蛇皮袋】最新提醒，这附近有一个A级待清点，很幸运对她开放权限，如果顺利的话，清扫完这次，就能晋升为中级。
这是她第一次遇见A级待清点，也是第一次接到【蛇皮袋】私信，而不再是公开帖子。
“和你一起。”徐清彦下意识应声。
沈青禾步子迈得极大ᴊsɢ。
二人很快到达指定位置。不少人拾荒者围拢在入场守则屏前，沈青禾上前。
1、本次只面向受邀拾荒者开放
2、此待清点所清扫之物售卖无需交税
3、入场门票：绑定场内行动轨迹
4、入场限定人数：5名拾荒者，其余人不限，场内死生不论
5、限时：10小时
沈青禾盯住第三点。
“这第三怎么回事啊？”蓝衣小哥将一星币丢进灰袍人怀里。
“这个点，是帝星学院学生历练的。”灰袍人幽幽道。
“那要轨迹做什么？”
灰袍又竖起一根手指，小哥翻了个白眼，一口气扔了七八个星币，“别磨叽。”
“学院方需要用轨迹实时调整难度，这些学生可都是宝贝啊。”
听到这里，沈青禾抬脚往里，她并不介意成为练习对象。
“请出示邀请函。”守门机器人的机器臂横在沈青禾面前，电子音带着上扬的语调。
沈青禾展示【蛇皮袋】私信，手指向徐清彦，“他是随行人员。”
机器人方形的脑袋转向徐清彦，眼屏处白色数据线不断流动，“扫描成功，白户，请进。”
入场，目光所及，一排又一排的生物舱整理放置。
按照指引，沈青禾躺进一号舱，白色生物头盔将她笼罩。
紧接着连接线从舱侧伸出，贴片搭在太阳穴处，关节处。
“清理倒计时，3、2、1。”
再睁眼，眼前景象骤变。
一堆混凝土结构的水泥板横行交叉，毫无规律的堆积，无数维稳塑形的钢筋毫无逻辑地穿过水泥板。
一片废墟。
徐清彦按下心内震惊，太真实了！
他们都是一比一复刻到眼前场景内。
他忍不住伸手触摸水泥板，粗糙发凉的质地，触感真实，这就是全息体验了吧。
【叮】
提醒音刚响，下一秒光幕出现在眼前。
【富婆您好，欢迎来到⑤号区，请从中清理出以下物品。】
1、火箭筒
2、7号制式生物枪
3、u形手枪子弹5颗
【请注意，清扫期间，区域被占领，区内所有物品价值将归属占领方，被占领方将扣除500星币。】
【区域内目标物被拾取视为占领。】
沈青禾浏览完规则，当务之急是把目标物清理出来。
幸运的是，她的目标物均带特质金属，利用仪器很容易发现。
“这结构不合理。”徐清彦跟在沈青禾身后，跨过泥板，分区域一片片检测。
很显然楼栋是外力导致坍塌的，单看外部受损情况，很可能是爆炸。
但，徐清彦低头，水泥板下，深陷的土地，中空的缝隙，却想大震后的情况。
“什么不合理？”
“可能是场景设置。”徐清彦不敢妄下结论。
沈青禾还想再问，眼前的检测仪快速跳动。
目光一寸寸下移。
外形显示是7号生物枪，目标深度：200米。
沈青禾眉心微皱，这种深度，单靠她目前所有的垃圾铲根本不可能！
石子跌落中空轻微的响声回传。
“你刚刚，动了吗？”
徐清彦摇头。
“跑！”话音刚落，沈青禾转身快速往后撤，徐清彦紧跟其后。
还没等回到地面，巨大的响动从地底传来，抖动的幅度极大。
花了好些力气才在抖动的废墟上前行。
双脚刚踏上地面，偌大废墟突地往下沉，巨大的轰鸣声。
浓烈的灰尘四散空中，净化系统失灵，眼前茫茫一片，无法看清。
拉起徐清彦往水泥拐角躲，沈青禾手掌往地面上覆。
震动从前侧延伸开。
啪嗒啪嗒啪嗒
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接一步，缓慢中伴随着碎石的砸地声。
声音越来越近。
检测仪的符合度直线上飙，红光闪得越来越快。
来了！
巨大的脚掌腾空出现在上方，沈青禾腰腹一卷，整个人往滚向旁侧躲开。
终于看清，无数水泥块，钢筋组成的巨大石怪，浑身上下，坚硬非常。
抬眼，徐清彦在另个方向，头发散乱，小腿处不知被什么划到，往外渗血，整个人有些狼狈。
“你自己躲好。”沈青禾扬声，石块下一秒破空飞击而来，默默决定出去就给徐清彦买光脑。
沈青禾朝左侧奔，果然，这石怪是靠声音辩位！
徐清彦拖着伤腿，以他现在的样子，只会给沈青禾拖后腿，听话地找了个隐蔽位置，从缺口处关注着沈青禾的一举一动。
巨大的石块一个接一个朝沈青禾飞击，少女身形单薄，快速地左奔右躲。
接下来，沈青禾一边溜石怪一边躲，随着石怪的运动，⑤号区的位置也一直变动。
所有的目标物，都在它身上！
痛感麻木，沈青禾敏锐察觉石怪左半身僵住，躲开石怪往脸上摸的右掌。沈青禾手握住垃圾铲炳，打算往外抽。“别拔！拔开混凝土流动，它左边又能动了！”徐清彦双手作喇叭状，扯着嗓子喊。沈青禾停住动作，反身手攀住石怪鼻梁快速爬向右眼。...
小腿的肌肉开始叫嚣，照这种情况，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石怪踩成肉泥！
500星币可是巨款！
思及此，沈青禾全身所剩不多的精力瞬间激发，调动着加快速度往高处冲。
提速后感官明显变弱，从背后破空而来的石块距离10米远沈青禾才发觉。
反应极快地用脚掌往水泥墙一踩，整个人借力腾空而起。
少女失重下落的身影猝不及防撞进徐清彦眼中，他瞬间从藏身处起身，钢筋穿肉至骨，一动钻心的疼。
徐清彦咬牙，拖着伤腿往沈青禾方向赶，目光紧紧锁住沈青禾身影。
她，可能是和他是同乡啊！
只见半空中的少女灵巧地翻了一圈，腰腹往上用力一卷，左手快速向前，用力扒住水泥板间隙。
徐清彦心下一松，小腿处的痛感尾随而至，不想让沈青禾分心，徐清彦拖着腿往旁躲。
啪—
指甲受外力冲击，应身折断，血珠瞬间从指甲缝隙渗出，十指连心，剧烈的痛感激得沈青禾控制不住一抖。
如此狼狈，大石块堪堪擦着她的身体往下坠。
石怪每一步虽跨越巨大，但受限巨大体型，异常笨重。
她一刻也不敢停，继续往上攀。
石怪全身上下都包裹着水泥板，异常坚硬，子弹根本无法穿透。
唯独那双石眼！是流动翻滚的混凝土！
沈青禾回首，此刻她所处的高度，目测刚好到石怪的肩膀。她蹲下身，整个人环抱成一团。
失去声源，石怪无差别地朝四周投掷石块。
好机会！
沈青禾手握垃圾铲，整个人如离弦的箭，飞速往跟前石怪身上跳。
“哧”
垃圾铲尖端狠狠往石怪身上插。
“呜——”
石怪仰头痛叫，水质泥水从插入处往下流，滴到沈青禾身上衣服，黑衣瞬间破洞。
这泥水有腐蚀性！
沈青禾反应极快，脚尖往石怪身上踢，同时垃圾铲往上一插，整个人上攀了半个身位。
再遭重击，石怪的巨掌往身上拍，沈青禾人往石怪表面的缝隙沟壑一躺，巨掌扑了个空。
沈青禾借此方法，一躲再躲，人来到石怪脸部。
巨怪恼羞成怒，疯狂甩头，沈青禾死死扒住缝隙，手指痛到麻木。
看准时机。沈青禾抬手，将垃圾铲狠狠插入石怪左眼。
石怪剧烈一颤，左手无力垂下。
混凝土喷溅而出，泥点子落到她裸露的脸部，表皮瞬间被腐蚀，发出咝咝响声，露出红色净肉。
蛋白质被腐蚀的香味混杂着混凝土难闻的滋味充斥沈青禾鼻腔。
痛感麻木，沈青禾敏锐察觉石怪左半身僵住，躲开石怪往脸上摸的右掌。
沈青禾手握住垃圾铲炳，打算往外抽。
“别拔！拔开混凝土流动，它左边又能动了！”徐清彦双手作喇叭状，扯着嗓子喊。
沈青禾停住动作，反身手攀住石怪鼻梁快速爬向右眼。
从小黑里掏出U形夹，抬手落下，U夹贯穿进石怪右眼。
整个石怪定住。
沈青禾平躺进缝隙，剧烈运动后一放松，手指的疼痛如狂风侵袭，刮得沈青禾脑门发冷。
【注意！③号区已清理完毕。清理者：拾荒者Mos，剩余四个待清区。】
突如其来的提醒让沈青禾一凛，还远远没到休息时候！
【注意！②号区已清理完毕。清理者：左天材，剩余三个待清区。】
沈青禾手撑地，坐起身，头往外探，找到徐清彦躲避位置，“接着！把伤口处理下，别等下拖后腿！”
徐清彦抬头，手忙脚乱地接过沈青禾丢下来的东西。
这是，订书机？
沈青禾往下攀，落地见徐清彦拿着医用缝合器发愣，在他面前蹲下。“不会用吗？”
徐清彦老实点头，他发现，自从抽完那贯血后，沈青禾对他的一切，包容度都非常高。
到底，她是不是跟他来自同一个地方？徐清彦决定试探一下，“宫廷玉液酒，”
刚说完，小腿处急剧的痛感冲向徐清彦，“咝—”徐清彦几个深呼吸，将痛呼吞回喉咙。
沈青禾手拿从他小腿处抽出的染血钢筋，“忍一忍。”
紧接着用发红的手指捻起破洞周边皮肤，医用缝合器的口落下。
“啪嗒—啪嗒—啪嗒”
三声过后，破洞被强行黏合。
“你刚刚说的什么东西？”
见徐清彦白着脸摇头，“出去后我给你买个光脑吧。”她实在不想再看，徐清彦用这张看起来冷肃不可接近的脸，喊得脖颈通红的傻样。
话音刚落。
“砰！”凸现的火龙破空，带着凌冽之势，ᴊsɢ叫嚣着往石怪冲。
沈青禾下意识地将徐清彦往隐蔽处一推，起身视线追寻火龙来处。
一个身穿军绿色制服，胸前挂着铭牌的少年手持火箭筒，筒口对着的正是石怪！
火龙如粘液般死死贴在石怪身上，超高温溶解石怪身上的水泥板，混凝液淅淅沥沥地往下坠。
橙色的火舌在混凝液下不仅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烈，橘色的火光中混杂着丝丝黑痕。
少年察觉她的视线，甚好心情地招手，“不好意思啦小姐姐～”
说着还用火箭筒口蹭了蹭头，露出一口大白牙。
“嘶”
下一秒，被箭筒烫得龇牙咧嘴，原地乱跳。
这是压根不将她放眼里啊。
沈青禾沉着脸，相较于这军校生的装备，她身上的杀伤武器称得上寒酸，难怪他如此有恃无恐。
左天材抬脚往沈青禾方向走，在距离她一米外站停。
他位置选的很巧，能快速地制住她，又能锁定融化中的石怪。
沈青禾视线隐晦地扫过他身后徐清彦躲避位置。
燃烧下，石怪难听的嘶吼震得他耳膜发疼。
左天材目光扫过沈青禾被腐蚀得斑驳的脸，不难猜出刚刚情况之激烈。
知道是捡了漏子，左天材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面朝沈青禾打破沉默：“我是军校73届左天材，小姐姐是拾荒者吗？”
沈青禾点头。“沈青禾。”
声音很软，带着女生特有的轻柔。对拾荒者来说，500星币应该很多吧？
他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左天材越想越不好意思，偏过头，盯着石怪，眼睛都不敢看沈青禾。
沈青禾按住欲挑的眉，敏锐察觉他的愧疚，余光石怪的整个身形都融化得差不多。
“左同学，”
左天材闻声，转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