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有日子没体检了，今天要是淋雨了正好去医院看看，要不要？”祁雪根本顾不上搭理他们这茬，连连摆手说不要不要。麻利地进卫生间，用最短的时间洗完澡。出来就一头扎进书房。只不过这次她不是坐在书桌前，而是打开电脑。第一时间搜索起那部没看完的电影，《桂河大桥》。...
这不是赖话，此刻听起来，反而是一种肯定和恭维。
今天的事虽然看着可怕，但对张以安来说，却只算是日常。对祁雪，是第一次见识到凶险。
头破血流，人生报销的凶险。
看着祁雪这惊魂不定的样子，张以安柔声安慰了祁雪几句，说往后会更加约束所有人。然后起身来，两人一起离开据点。
只是，等他俩出来的时候，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飘起小雨。
本来这时候就是晚高峰，再加上下雨，前后两条街都车流滚滚，人满为患。前后的车灯一眼望不到头，整个世界都好似堵得跟锅浓粥似的。
祁雪拿起手机来查看公交。好么，她能搭的那班还在十好几站之外！而且看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挪腾到这儿。
张以安得知祁雪要去坐公交，看这情形，便告诉她说：“前面修路呢，又碰上这天气。咱们今天出来的时间不合适，早一点晚一点可能都不至于这样。你家人来接吗？”
祁雪摇头。她爸妈都忙，而且她一直讲究独立。都高三了，还需要爸妈来接呀？
何况，脑子里长了那颗小芸豆之后。她就更喜欢独处，不需要父母一直跟着，弄得她跟国家一级保护废物似的。
“那这样，你在这里干等也是浪费时间，回头这雨说不定还得下大。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交通会好些，打车什么的应该也方便。”
祁雪听从地点头，便跟上他脚步。两人过了巷子，来到一条主路。这主路之同样熙熙攘攘。
果然如他所言，雨开始下大。他俩都没有带伞，只能迎着雨势一路小跑。
可是毕竟还有一段路。这雨密密匝匝落在两人头顶，要是这么一路淋下去，难保不感冒。张以安见状，便告诉祁雪说：“你用校服夹克，扯下来把脑袋遮住。免得感冒！”
祁雪点点头，可是她背着书包，十分不便。一扯又扯，那夹克始终没扯下来。而这时候，雨点已经如豆子般大了，张以安一看，便直接道：“你过来。”
然后，他将自己头顶的夹克撑得更开，一下子将两人同时笼罩起来。
就这样，两人肩并肩，在他宽大的夹克下顶风冒雨，穿越熙攘的人群，向前奔跑。
头顶，是雨滴重重坠落路面发出的闷哼。
脚下，是团团水光倒映出来的破碎霓虹。
在这些水光倒映的接续的残影中，祁雪看到了自己的脸。
还看到了他的脸。
他们靠得很近，很近。
心里有一些莫名的情愫荡漾开来，不知道从哪里吹来晚风，带来一阵莫名的芳香。这一瞬间，有种陌生而叫人心醉的浪漫，爬进祁雪的后颈。
张以安的衣服笼罩在头顶，丝毫没有令人不快的气味——那种糙男生身上常有的，混杂着汗味的复杂气息。
没有，没有半分难闻。要仔细分析起来，有一点点烟草味，但是极淡。张以安明明是抽烟的，或许他抽烟的时候永远站在开阔有风的地带？除了烟味，更多的洗发水沐浴露，乃至洗衣皂的凌冽的气息。
祁雪偷偷地、轻轻地、贪心地呼吸着。
他是个难得洁净的男生。哪怕在“混混”这种荒唐的泥潭般的境遇里，他的衣服，他的气味，依然是洁净的。
两人一溜小跑，他把她带到了一间网吧。
几乎是进门的刹那，天上大雨倾盆。
张以安先安排她坐下，然后自己不知去了哪里。不过没一会儿他便回来，给她弄了条干净毛巾。
“擦擦吧。”张以安说。
祁雪接过毛巾，擦了头发，又擦了书包。外面雨声哗哗，这下一时半会儿铁定回不了家了。
“你给家里发个信息吧，就说在外头吃，这会儿你打车也打不着。”
她点头，拿出手机来给家里报信。刚发完信息没一会儿，他已经端着一碗杯面和一袋脱水水果来。
“这网吧没啥好吃的，得将就一下了。这里就只有这……垃圾食品，行么？”
祁雪笑笑，点点自己的左边脑壳：“现在是百无禁忌。”
张以安愣了一愣，然后点点头，给她摆在面前。
一切自然、麻利。
而祁雪还真是没怎么来过网吧，因为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电脑。她又不喜欢打游戏什么的，用不着性能太好的电脑。她爹妈是一点不担心她有网瘾。当然，现在的网瘾主力其实是手机而非其他。
但网吧这个地方对于学生们来说，还是很有魅力，祁雪就总是听那些住校的人谈起偷偷翻墙出去，在网吧包宿过夜的事情。每一次说的都惊心动魄，引人入胜。
的确，学校的生活太无聊了，太枯燥太规矩了，任何一种打破规矩的行为，都会被学生们追捧传颂。那种漫长的连续几个小时泡在网吧这种禁忌之地的行为，不论究竟是干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干，本身就令人称羡。
现在，祁雪也坐在了网吧里，而且是一间相当干净的网吧。里里外外一片透亮，桌子上也见不到什么烟灰和垃圾袋。甚至鼠标键盘都光洁如新。
祁雪忍不住微笑。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张以安似乎看出她心思，到前台那边说了些什么，然后过来给她开了电脑，登录账号。
“看意思你不怎么来网吧？”
祁雪摇摇头：“几乎没来过。”
“那行，反正现在百无禁忌。你玩玩电脑吧！”
祁雪点头。她家里虽然也有电脑，但毕竟老旧，屏幕也小，硬件什么的都落后。这网吧的电脑快得惊人，屏幕又大，用着实在舒适。
她用着这电脑，挨个儿打开桌面上的软件，看什么都稀奇，什么都欢喜。她好奇地问张以安：“我看你在这店里熟门熟路的，你是不是常来？”
张以安笑：“不好好念书，自然就会对这种地方熟了。”
然后他又说：“那你在这里先玩着，我还有点事情，就不陪着你了。”
祁雪连连点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那你一边吃饭一边看电影吧。”他想了想，还是给了个建议：“这里有几部电影挺好看的，这一部看过吗？”
他指着一部电影，名字叫《桂河大桥》。
祁雪只觉陌生，摇摇头。
“那你看这部吧，强烈推荐。”
祁雪点点头，打开了那电影。这时候泡面也焖熟了，张以安跟她道了别，就自己走掉。祁雪一边吃着泡面，一边被电影的剧情吸引。当然，她也没忘记时间。
这部电影挺长，她看了不到一半，便关了电脑。因为外头雨已经停了。
天色已晚，她得尽快回家，所以关了电脑后，就没去找张以安，而是给他发了条信息告知。然后自己背着书包，出门打车回了家。
回到家，父母自然又是一阵关切：“有没有淋到雨啊姑娘，今天怎么忘带伞了？赶紧去拿热风机吹吹，别一会儿感冒了。”
“哎，不必不必，我没怎么淋到，当时找地方躲雨来着，好得很呢！”
虽然她看着的确是一副没怎么淋雨的模样，但是趁着这机会，祁山川和董微自然还是要迂回地提一嘴去医院检查的事。
“你也有日子没体检了，今天要是淋雨了正好去医院看看，要不要？”
祁雪根本顾不上搭理他们这茬，连连摆手说不要不要。麻利地进卫生间，用最短的时间洗完澡。出来就一头扎进书房。
只不过这次她不是坐在书桌前，而是打开电脑。第一时间搜索起那部没看完的电影，《桂河大桥》。
放在以往，她回来不是做作业，而是开电脑，父母肯定得多说。可是都现在这状况了，祁山川和董微还怎么舍得说她？
两人只对了个眼神，心疼地由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