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常情。”江语柠说。“苏小姐，我也只是为了赚钱，可不是故意针对苏氏。”王励肆还算客气，“我跟宋尧也不是特地勾结，巧合撞上罢了。”他跟江语柠说起那段过往。那一年，王励肆还在上学，为了个女人，便也住在贫民窟，宋尧是他的邻居。...
江语柠回头往王励肆的方向看去。
宋尧正低着头认真挑选首饰，对他的调侃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王励肆又道：“既能把伤害自己的人踩在脚底，又能宠着身边的人，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好？是不是得意风发而心里畅快？”
宋尧视线这才朝他看去，不急不躁，声音如常：“赚钱我当然高兴，但跟从谁那里赚的，并没有多大关系。我说过，我并不恨江语柠。对我而言，只是赚钱了然后给身边的人买些礼物而已。”
王励肆道：“我也听说了你们之间曾经的一些旧事，你真能不记恨？”
“她有她的立场和选择，我记恨什么？”
宋尧就连谈起过往，心里也难生出半分起伏了，当年委屈不甘是因为感情，如今爱意烟消云散，江语柠当年的选择现在看来也很合理。他爱她的时候，觉得她是全部，可她并不一定爱他，如此一来他只是个外人而已，为了她的父亲，利用他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当时只是觉得她太重要了，重要到他们是一体的，所以他固执的认为，她利用他，就是背叛他。
但现在宋尧很理解她，就跟他这次跟她争夺生意时，毫不犹豫就能做出选择，并且毫无心理负担一个道理。
宋尧看上了一条蓝琥珀手链，让店员包起来，又道：“江语柠的事情，别在琳琅面前提。过两天你母亲生日宴，我带她过去，你管住嘴。”
王励肆这点自知之明当然有，几分钟后，两人出去了。
江语柠看着手里的蓝琥珀项链，最后结账离开了。
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蓝琥珀很适合屈琳琅。
第二天，江语柠就约了屈琳琅喝咖啡。两人约了“如慕”这家店，屈琳琅来的时候，江语柠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上带着的蓝琥珀手链。
那一抹蓝，点睛之笔一般，衬得她手腕皮肤雪白。
江语柠把礼物递给她的时候，她不愿意收，“太贵重了。”
“只是觉得适合你。”她笑着，让人倍感亲切，“我没有见过有哪个人，像你一样适合蓝色。屈小姐，我看见项链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它佩戴找在你身上的模样。”
江语柠言辞诚恳，从她表情看去，并没有带半点夸张意味。
屈琳琅不忍心浪费她的好心，最后还是收下了。
两人兴趣爱好完全不同，私下真相处起来，也累。屈琳琅听着江语柠各种谈吐，她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换句话说，不接地气。
这种人远远客气一下可以，深交起来不会让人舒坦，太有距离感了。
十几分钟后，屈琳琅就有些如坐针毡了。
江语柠看出却不点破，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有事，离开前，又递了一袋糖给她。
屈琳琅看了一眼，所有的糖包装尽不相同，可可爱爱，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不一样的糖果的。
“给小朋友的。”江语柠笑说。
屈琳琅想起小蝴蝶对糖那般喜爱，也就没有拒绝。她想跟宋尧一起，那就得让小蝴蝶更加喜欢她：“谢谢。”
江语柠就先走了，屈琳琅的视线又在她包上逗留片刻。
杂牌。
屈琳琅愣住，再看向江语柠时，她已经走远，上了一辆豪车。
她原本以为，江语柠的距离感，是金钱堆砌起来的。说的直白点，就是她故作亲切实则跟普通人之间设了壁垒。可她这个包，再普通不过了，说明距离感的由来并不是因为金钱。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江语柠喜欢她，心底却不愿意接近她？
……
江语柠回到车上时，沈军就直白道：“这女人接近你，目的也没有那么单纯。”
“我知道。”江语柠并不在意。
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接近孩子的口子。再者，屈琳琅目的不单纯，但善良不是假的，心机跟人品是两回事。
沈军又道：“王励肆那边要不要也让他尝点苦头？”
“不用。”
沈军语气复杂：“你帮着宋尧，他却恨不得苏氏被人踩在脚底下。”
江语柠道：“他只是为了赚钱，没有针对苏氏的意思。”
“他怎么就没有了？”
江语柠不看他，点拨道：“我是你领导，你刚才的行为，无疑是越界了，如果我脾气不好，我会开了你。”
沈军面色难看：“你想让他过得好，处处替他考虑，可他在你身上遭过罪了，他只会提防你。”
江语柠没有回答，让沈军回去之后，去了一趟王家。
王励肆正好在，江语柠说明来意：“王太太的生日我们苏家就不来了，我提前过来送送礼，劳烦你跟王太太解释解释。”
王励肆道：“我哪知道是什么原因？”
江语柠道：“你知道的。”
王励肆笑了：“你跟宋尧，双方都这样避嫌。他也跟我说，怕你和他现在女朋友撞上。”
“人之常情。”江语柠说。
“苏小姐，我也只是为了赚钱，可不是故意针对苏氏。”王励肆还算客气，“我跟宋尧也不是特地勾结，巧合撞上罢了。”
他跟江语柠说起那段过往。
那一年，王励肆还在上学，为了个女人，便也住在贫民窟，宋尧是他的邻居。
他穷，穷人最好欺负，一群外国人，经常找他的事。
有一回，几个黑人，偷走了他屋里值钱的药，宋尧却拼命的冲上去抢，被他们按在地上猛打，血吐一地。他女儿害怕的大哭，被其中一个黑人用力的推到在了地上，头磕出血。
黑人或许是正在气头上，抬脚想往小孩身上踹。王励肆薄凉，宋尧被打，不关他事，可欺负一个孩子不行。
王励肆帮了忙。
后来他带着他，去医院给孩子做了检查，骨折，头倒是没事。
宋尧也被带去处理了伤口，他没有住院，没医保，钱太贵了，就给孩子一人住了。他蹲在医院门口，说：“他们抢的是孩子的药，几万刀一个疗程。不抢回来孩子这个月就没药了。”
王励肆沉默不语，递给他一支烟。
宋尧似哭似笑说：“这日子真不好过。”
苏英芝回家时心思翻涌，跟江语柠说：“他们都说宋尧跟以前不一样了。”江语柠想，人总是会变的。“你说，他会不会报复苏氏？”苏英芝也不是傻子，很多事情也能琢磨个一二出来，“他跟王励肆这样好，王家对晨曦的打压，你说有没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后来我才知道，宋尧从来都不是怕事的人，他说那时候，他任由那群人欺负他，是因为他要出事了，他的女儿就没人管了。”王励肆说，“孩子身体弱，刚刚动完手术几个月，骨折都恢复了好久。”
江语柠脸上的表情都消失了，她只是认真的听着。
王励肆看向江语柠，道：“我给他付了医药费，后来他有钱了，给我指了几条赚钱的路子，算是报答我。也是不久前，我才知道他原来是宋尧。我小时候，跟他没见过几面，也知道他可是众星捧月的。”
江语柠认同说：“嗯，他当时家庭背景好。”
王励肆问：“你说他从云里到泥里，用多久适应了落差。”
江语柠不知道，也不想去揣测，花了很久时间也好，飞快适应也好，他都熬过来了。
最狠心的也许是她，最不好过的，也是她。因为她没有熬过来，她想起分开前最后一次见宋尧，他小心翼翼的跪在她面前时，江语柠总是恍惚，心痛。
不是她不找宋尧，江语柠其实有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宋尧只要想回到她身边，她都会接纳他，她身边一直给他留着位置。
是宋尧不肯回到她身边而已，或者说，横着沈国山，这事是妥妥的刀子，他心存芥蒂做不到。疏远着疏远着，感情就没有了。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往事的问题了，是真的感情给磨完了。
“小王总，这一次我让着你，但是下一次，就别来招我了。苏氏没有那么弱。”她抬眸，王励肆不知道她是不是年纪大了，仅仅一个抬眸，看上去都那样风情万种，她温温然，“还有，我很招弟弟。”
后半句，莫名其妙。
王励肆却被说的耳朵微红。
江语柠离开的时候，王励肆给她端来的那杯茶水还没有凉。
王励肆母亲的生日宴，是宋尧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又是惊起千层浪。
苏英芝回家时心思翻涌，跟江语柠说：“他们都说宋尧跟以前不一样了。”
江语柠想，人总是会变的。
“你说，他会不会报复苏氏？”苏英芝也不是傻子，很多事情也能琢磨个一二出来，“他跟王励肆这样好，王家对晨曦的打压，你说有没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江语柠却问：“他带着女朋友去的？”
“那是他女朋友？”苏英芝道，“他的确带了个女人，但只介绍是女伴，还让人别胡乱猜测他们的关系。他对那女人也挺保持分寸的。”
江语柠就没有说话了。
这是没有确定关系前，就不让外人胡乱编排屈琳琅的是非，这才是真正在意的表现。
“王励肆母亲这生日宴还弄得挺热闹，王家这两年起来了，巴结他们的人也多。”苏英芝不再像以往那样爱出风头，“王励肆倒像当年的宋尧，多少人想把女儿介绍给他。”
“他不像宋尧。”江语柠的看法跟他不太相同，宋尧以前内心如烈火，王励肆本质上，阴森虚伪。
江语柠接下来两天，帮叶晨曦处理了些工作上的事宜。
屈琳琅却约她见面了。
江语柠没有问原因，但她言辞之间似乎有请她帮忙的意思。
她也没有多问，到约定的地点时，却看见她抱着个孩子，孩子很黏她，头跟她凑在一起。
江语柠的脚步声，惊动了孩子，她抬头一看，就顿住了，小蝴蝶眨眨眼睛，然后把头埋进屈琳琅怀里。
“苏小姐。”她又看着小蝴蝶，说，“小蝴蝶，叫阿姨。”
怀里的孩子却说什么也不肯叫。
屈琳琅有些尴尬，她解释说：“孩子很乖，以前不这样的。刚刚来的路上，她还说要给漂亮阿姨糖果吃呢，这会儿有些怕生。”
江语柠浅笑不语，眼神柔得像雾。仔细看去，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孩子身上。
“苏小姐，今天孩子她爸生日，我打算给他一个惊喜，你能不能帮忙带带孩子？”屈琳琅说，“我就认识你。”
江语柠眼底有点凉，藏的很深，面上她依旧温和：“你放心把孩子交给我这个不太熟的人？”
“我相信你的人品，你比家里的阿姨要可靠。小蝴蝶奶奶不在了，原本不用麻烦你的。”
江语柠蹙眉，沈母不在了？
小蝴蝶说：“我不想跟这个女人在一块。”
屈琳琅温声细语哄她：“小蝴蝶，老师是为了争取成为小蝴蝶的妈妈。”
江语柠看着小蝴蝶的表情，她极度不情愿，却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屈琳琅说：“苏小姐，麻烦你了。”
她一走，小蝴蝶就冷漠的说：“你不用管我，我在这里等琳琅老师就好。”
江语柠却在她面前蹲下去，替她把帽子戴好，又用纸巾给她擦了擦鼻涕，眼底含笑：“今天准备给我吃什么糖果？”
小蝴蝶把糖果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把丢了。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背对着江语柠踉踉跄跄大步走去。
江语柠跟在她身后，也不超过她，就这么慢慢的跟着。
一直到了广场中心，人来人往。
江语柠喊道：“小蝴蝶。”
“你不要这么叫我！”小女娃排斥说，眼睛都因为她这么喊给气红了，直跺脚，在原地气得转了个圈，又跺脚。
江语柠莞尔，温和道：“小酒，走慢一点，我不追你，前面人多。”
她居然喊她小酒!爸爸都没有喊过呢!
小蝴蝶气鼓鼓的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擦眼泪。跑一半停下来，偷偷回头看一眼，江语柠就站在原地，依旧满脸笑意，果然没有跟上来。
她朝小蝴蝶招手，带着孩子走了，临走前，小蝴蝶迟疑了好久，还是把兜里的糖拿出来，放在了江语柠手心，她倔强说：“我用这个还债。”江语柠莞尔。屈琳琅说：“小蝴蝶，你手里的糖果，就是这个阿姨当初买的，她说小孩子喜欢这些，才送了我一些，我再带回家给你。”...
小蝴蝶的脚步停住了，看着五米之外的江语柠。
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跑了五米就不跑了。
然后小蝴蝶又生着闷气，眼泪掉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她伸手擦着眼睛，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大厅地面上。
片刻后，江语柠走过来，再次蹲在她面前，抽出纸巾，把她的眼睛擦干净了，衣服拉链也拉高了，小蝴蝶被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江语柠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是个小孩，你要走丢了，你爸爸会怪你琳琅老师。你替你琳琅老师想一想，勉为其难在我身边待一段时间好不好？”
她斟酌说，“你爸爸和她，大概会变成一对。也算般配了。”
小蝴蝶听了，偏过头，眼睛红红的。
江语柠尝试的牵住了她的小手，很冰，她把她的小手裹在手心里，小蝴蝶的手动了动，但很快不排斥了，她说：“我是为了琳琅老师，我不想给她惹麻烦才给你牵的。”
江语柠笑，配合着她小小的步伐，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小蝴蝶走了一会儿就累了，但她不会跟她提的。江语柠却及时把她给抱了起来。
“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没有。”
“吃的，玩具，都没有么？”江语柠温柔耐心询问。
“都没有。”
小蝴蝶是不怎么出门玩的，她身体不好，家里很少带她来这些人多的场合。其实这一会儿，看到这么多人，她其实有些胆怯。
她也不认识多少小吃，琳琅老师很少让她吃外头的东西。
还有她也不是很想跟江语柠说话，尽管她的怀抱暖暖的。
江语柠抱她的方式，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爸爸习惯单手抱她，琳琅老师是跟标准的姿势，可江语柠一只手托着她，另外一只手会搭在她背上。
这个姿势最有安全感。
可是江语柠不喜欢她，能眼睁睁看她死掉。
那个时候爸爸不告诉她，但她都知道的，医生说要做手术，但没有配型。小蝴蝶知道自己可能要死掉了，她其实也不是很想江语柠救她，江语柠也会疼，但是她都不来看她一眼。
小蝴蝶在化疗的那段时间，总是很烦恼，她要是去了天堂，对于江语柠而言，她会不会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因为她从喝醉的徐斯言伯伯那里听来，她的出生，原来就是为了用来对付爷爷的，她就是个工具而已，所以江语柠不爱她。
“那我决定接下来我们怎么玩。”江语柠的声音更温柔了，像是遗憾，可又有一点淡薄，“如果你不喜欢，你跟我说好不好？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江语柠带她去玩碰碰车，也带她去吃炸串。
她身体差，爸爸不让她玩危险的事，也从来不让她吃垃圾食品。
小蝴蝶想江语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什么都带她瞎吃，但她嘴上又吃的很快乐。
当她想动手拿第三串，江语柠伸手挡住了她：“不能再吃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抽纸给她把嘴边的油渍都擦了。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有点好奇江语柠是怎么发现她口渴的，就像她不明白她是怎么发现自己走路走累了一样。
小蝴蝶摸着口袋里剩余的糖果，偷偷看了她一眼。
276
江语柠知道小蝴蝶在偷偷看她，但她并没有拆穿。
她看了眼时间，用不了多久，屈琳琅就会来接小蝴蝶了。
江语柠就没有再带小蝴蝶去瞎逛，而是就找了一个角落里坐着。
小蝴蝶并不想跟她聊天，就坐着一动不动。
江语柠看见她头发散了，指指自己跟前，说：“我给你扎头发。”
“不用。”
江语柠从包里掏出镜子，摆在她跟前，说：“你看，你的小辫子乱了，我给你整理整理好不好？”
小蝴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确实乱糟糟的，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乖乖站在了她面前。小蝴蝶能感觉到，她的动作很轻很轻，非常非常温柔。
温柔到让她产生错觉，江语柠好像特别喜欢她。
小蝴蝶想，她要是喜欢她就好了。
江语柠温和问道：“你很喜欢琳琅老师是不是？”
她不说话，好久才低声吐出一句：“她比你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嗓音小，说出来委委屈屈，像是埋怨。
江语柠说：“她对你好，我也很高兴。对了，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大名，为什么叫沈酒？”
小蝴蝶自己也不知道，但她没有跟江语柠说她也不知道，她只是不说话。小蝴蝶有些难过，为什么江语柠不反驳，琳琅老师比她好这句话。
“不想说那就不说。”江语柠温柔看着她，再抬眸时，看见老远走过来的屈琳琅，隔了那么远，江语柠都能感觉到她的高兴，再稍微近点，她看见了她眉眼间带着娇羞。
江语柠有点恍惚，这是小女生才会有的神态。岁月一晃原来已经这样久，她早就不记得，在她会因为心动羞涩是在什么时候了。
她好像是有些老了，对什么都无欲无求，可是她的皮囊，分明还很年轻。
江语柠跟小蝴蝶对视了一眼，孩子年纪还小，到底隐藏不住情绪，说：“爸爸很喜欢琳琅老师，有一百分那么喜欢。”
江语柠浅笑着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接近你爸爸的，也不会伤害你琳琅老师。”
只要屈琳琅对小蝴蝶好，她只会感激她。
她话音刚落，屈琳琅已经走到了江语柠跟前，她跟她道谢：“苏小姐，真的谢谢你替我照顾小蝴蝶。”
江语柠笑道：“孩子你就这么丢给别人看，也是心大。”
“那是因为我信任你。”
屈琳琅说这话，也不乏奉承两句江语柠的意思，可她感觉自己说完话，江语柠的表情似乎冷了。
不过她再仔细看去，她还是那样柔和。
屈琳琅的直觉却告诉她，江语柠在生气。
她以为是她来晚了，刚要解释原因，却被她给打断了。
“以后你要有事，可以联系我，我都有空，我想我比其他人，总要可靠许多。”江语柠说。
屈琳琅感激道：“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谢你了。”
她朝小蝴蝶招手，带着孩子走了，临走前，小蝴蝶迟疑了好久，还是把兜里的糖拿出来，放在了江语柠手心，她倔强说：“我用这个还债。”
江语柠莞尔。
屈琳琅说：“小蝴蝶，你手里的糖果，就是这个阿姨当初买的，她说小孩子喜欢这些，才送了我一些，我再带回家给你。”
小蝴蝶却呆住了，屈琳琅不知道江语柠和小蝴蝶的关系，会觉得江语柠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顺带给小孩子送零嘴。
可小蝴蝶不会这样想，她只会猜测，那是江语柠特地通过琳琅老师，送给她的。
她看着江语柠的眼睛红红的，好可怜。
那是不是因为，她是她的宝贝女儿呢？
其实在小蝴蝶再怎么说，心底还是觉得，琳琅老师再好，也比不过妈妈好的。
277
小蝴蝶长得小，皮肤又雪白，眼睛遗传了江语柠，圆圆的。她太瘦小了，这会儿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显得楚楚可怜。
谁也不知道她的情绪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低落了。
江语柠弯腰下去询问：“怎么了？”
“是呀小蝴蝶，怎么突然这么难过了？”屈琳琅牵住她的手，问，“是不是老师丢下你太久了，你不高兴了？如果是因为这个，老师在这里跟你道歉好不好？”
小蝴蝶摇摇头，她想伸手过去拉住江语柠，可是她的手被屈琳琅握着，她红着眼睛，瘪了下嘴，手挣脱不出来，眼睛就看着江语柠，“这个糖糖，当时护士姐姐给过我，只有护士姐姐有这种糖果。”
她眼神希冀的看着她。
所以，是你给小蝴蝶准备的吗？
你又是不是，一直陪在小蝴蝶身边呢？
江语柠弯起嘴角，刚要说话，小蝴蝶却被屈琳琅给抱了起来，她说：“你爸爸发信息让我们赶快回去。”
又跟江语柠说：“苏小姐，我们得走了。”
小蝴蝶一挣扎，她想听到江语柠的答案，屈琳琅的态度就严肃了一些，说：“小蝴蝶，你会听老师话的，对不对？”
这一句话，让小蝴蝶瞬间安静下来了。她一动不动的，也没有办法再调整角度看江语柠一眼。
她缺少母爱，屈琳琅填补了这个空缺，所以她依赖屈琳琅，可与此同时，小蝴蝶也有些怕她。
屈琳琅的身份，毕竟是老师。
“嗯。”孩子在她怀里轻轻应着。
两人离开之际，屈琳琅又看了一眼江语柠，只觉她此刻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屈琳琅如芒在背，只朝她客气一笑，就带着小蝴蝶走了。
江语柠不觉得屈琳琅对小蝴蝶的教育方式有多好，但同样不认为这种方式差劲，所以她不会干涉。
只是她把孩子随便丢给别人照顾这事，如果再有下一次，江语柠就得对她是否能保证小蝴蝶的安全持怀疑态度了。
而屈琳琅在走出很远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江语柠说的那句“你有事可以找我”，说的是可以找她帮忙带孩子。
她逗小蝴蝶说：“刚刚那个阿姨，对老师很疏远。但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挺喜欢你。”
小蝴蝶垂着眼皮，“琳琅老师，你觉得她真的喜欢我吗？”
“大概是吧，别看她对谁都一副笑脸。她对老师笑时，就像是戴着一副笑容面具，可是她看小蝴蝶时，眼神格外温柔。不过我们小蝴蝶可爱，谁不喜欢呢？”
小蝴蝶吸了吸鼻子，没有言语。
而屈琳琅回到家之后，想起什么，又再次折返，并且再次约了江语柠。因为小蝴蝶的医生下班过来了，她就把孩子留给了医生招呼。
江语柠到了约定地点看着她问，“还有什么事么？”
“苏小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帮我选一条礼裙。”
江语柠带着她去了几家礼服店，结果她都不是很满意。
就连屈琳琅，都觉得自己太挑剔了，不过江语柠很有耐心，只是带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挑着。
到最后，也不过笑问一句：“你喜欢什么样的？”
屈琳琅便脸红了，凑在她耳边说：“你也知道，今天是宋尧，也就是小蝴蝶父亲生日。其实我想趁这一天，跟他把关系定下来。”
江语柠笑意不变，眼神里却有些恍惚，她出神片刻，而后温和说：“确定关系的方式有很多种，但经过长时间相处确定对方人品之后，就差捅破窗户时，有一种方式，是性。”
屈琳琅很是不好意思，全身也因为她直白的话，染上了绯色，她没否认，客客气气道：“苏小姐，麻烦你了。”
“可以。”江语柠重复说，“当然可以。”
江语柠带着她去了一家宋尧几年前，带她去过的店，店员看见她，便主动上来热心服务，说：“苏小姐，你很久没来了。”
“是啊，很久没来了。”
江语柠回她一记浅笑，而后又挑中一件礼裙递给屈琳琅，“去试试吧。”
当屈琳琅换完礼服出来时，江语柠再次陷入恍惚。礼服很适合屈琳琅，衬得她耀眼至极。好看到，旁边的江语柠黯然失色。
店员看着这一幕，一边惊艳，一边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江语柠确实比不上之前了，分明两年前，她才是会让人有惊艳感的那一个。
江语柠跟屈琳琅离开的时候，店员偷偷跟朋友的人感叹了一句：“苏小姐到底是年纪大了，之前和温湉比不觉得，现在跟这次这美女站在一起，总觉得不像一个年级的人了。”
“也不是不美，就是感觉年纪上来了。”
不止江语柠听见了，屈琳琅也听见了。她尴尬朝江语柠看去，“苏小姐，你很好看，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江语柠只笑了笑，“没事的。”
屈琳琅说，“宋尧也快回家了，那我就先走了。”
江语柠道：“再见。”
屈琳琅抬脚走了，江语柠目送着她的背影，然后看见她，进了旁边的药店。再等她出来时，把那盒东西，藏进了包里。
她看得出来，屈琳琅很期待这事。
而宋尧，十之八九，会让她得手。
屈琳琅觉得宋尧是不肯承认她，可是江语柠太了解宋尧了，他只是怕没有一句正式的在一起就贸然承认她，会委屈了她。
当然，宋尧也在确定他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可是宋尧可能自己也不知道，他一旦对一个人有好感，后续就是火势燎原，爱意蔓延。
换句话说，他迟疑了，那就已经到了喜欢的地步。
278
宋尧今天的生日，屈琳琅准备的十分充分。
除了特地跑去他办公室给他送生日礼物之外，在家里还有另外一份惊喜。别墅已经被布置过了，蛋糕也是屈琳琅亲手做的。
宋尧迟迟没有跟她在一起，屈琳琅没有安全感，她之前笃定自己可以拿下宋尧，可是上一次王励肆母亲的生日宴上，他否认两人的关系，让她有些慌了。
她看着江语柠给她挑选的这条礼裙，最后上楼换上了，她重新化了妆，喷了宋尧喜欢香水。
屈琳琅刚刚下楼，宋尧就回来了。
他原本是打算抱小蝴蝶的，一个余光不小心看见她，便顿住了。在原地站了好几秒，一直到小蝴蝶心怀不满的，喊他爸爸。
宋尧抱起小蝴蝶的时候，屈琳琅明显感觉他看了自己好几次。但有孩子在，他没什么表示。
过生日这会儿小蝴蝶还是在的，她吃了一小块蛋糕，又喝了点很少有机会喝的可乐，今天在外头玩累了，她在楼下闹了没一会儿，就喊着要睡觉了。
屈琳琅说：“老师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好。”小蝴蝶乖巧极了，她在犹豫，要不要跟爸爸说，她今天跟妈妈见面的事。
可她看了眼爸爸，他这会儿心情似乎不错，说到妈妈，会影响他的心情。
小蝴蝶最后放弃了。
宋尧跟屈琳琅道：“等会儿来我房间找我。”
屈琳琅脸红，却也大胆，“先生，这是你说的。你刚刚喝了点酒，别怪我到时候为所欲为。”
宋尧低低笑一声，酒让他放松下来，语气里难得带了吊儿郎当的意味，“你来，我不反抗。”
屈琳琅不说话了，把小蝴蝶带回房间后，离开时关上了孩子的房门。
小蝴蝶躺在软软的床上，看着江语柠在今天送给她的玩具，也跑去洗手间看了眼今天的辫子。江语柠给她扎的辫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她最后又自己爬上床，盖好了被子。
小蝴蝶其实不喜欢一个人睡觉，但是她就是得一个人睡。不过她开着灯，就不害怕了。
小蝴蝶还是有些纠结，之前护士姐姐的糖，是不是妈妈让给的。如果是妈妈给的，她想跟妈妈说声对不起，她不是故意对她态度不好的。
小蝴蝶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
屈琳琅来到宋尧房间时，他的浴室传出水声，片刻后他就出来了，穿着一条灰色睡裤。
灰色极其显眼。
屈琳琅偏开头。
宋尧心思渐起，目光直勾勾看着她，“我做好准备了，你来？”
屈琳琅大着胆子道：“我来就我来。”
可到了跟前，到底不好意思，有些迟疑了。
“屈老师，外强中干这个词，你说是不是形容你的？我这么配合，你也不敢么？”
屈琳琅目光如水，说：“先生，我要当你女朋友。”
“你都做到了这一步，你以为你不是？”宋尧笑，“你已经是了，不是也对不起你买这条裙子。”
宋尧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屈琳琅顺从过去，在他搂住她的时候，她心跳很快，她有些难为情了，便找话题说：“裙子是不是很好看？”
“衬你。”
“我今天找人给我选的，她眼光好。”
宋尧也认可：“确实不错，男人女人？”
后半句话，透露着占有欲。
屈琳琅心里如饮甘霖，甜甜的，连忙解释说：“是一个女人，她叫江语柠，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279
屈琳琅感觉到自己在说完这句话时，宋尧顿了一下。
她没来由的心慌，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心慌越来越严重，最后她的心跌落谷底。
屈琳琅侧目看着宋尧，他似乎有些出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想起的那段过往里，没有她。
“宋尧。”屈琳琅无助且大胆的直呼其名。
宋尧听见江语柠这个名字，已然兴致全无，他走到床头拿了支烟，点燃，打火机咔哒一声，听得屈琳琅心尖直颤，宋尧眉目冷然，问她：“你什么时候跟她认识的？”
“从那次在超市撞见之后，我们陆续见了几次面，她对我不错，会主动来找我攀谈，我觉得她人不错。”屈琳琅也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好奇问道，“你跟她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宋尧无心跟她分享过往，只说：“你少跟她往来。”
“为什么？”
“她接近你的原因，不排除是为了利用你。”宋尧道。
屈琳琅心里大骇，她冷静下来，自己有什么好接近的？那无非只有一个可能，江语柠是想利用她，接近宋尧。
她想起江语柠对小蝴蝶那样好，是真的因为，她喜欢孩子，还是因为，那是宋尧的孩子？
屈琳琅心情复杂，道：“我以后，不会再跟她接触了。”
她也知道，这一晚，她和宋尧不可能了，所有的旖旎，都被江语柠这个名字给毁得一干二净。她有些后悔，可是也于事无补。
屈琳琅只怕一种结果，那就是，宋尧也许喜欢江语柠，例如曾经爱而不得，再例如，曾经热烈的相爱过。
“宋尧，你曾经是不是被她利用过？”
“是。”
“你……喜欢她吗？”
宋尧坦诚说：“不。”
“那苏小姐，是不是喜欢你？”
宋尧一字一句的说：“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屈琳琅心情缓了点，她也没有心情继续在宋尧的房间里待下去了，她说：“先生，那我先回去了。”
“早点休息。”宋尧说。
屈琳琅离开前，看了他好几眼，而宋尧也在看自己，也有可能，是在看自己身上穿的这条裙子。
裙子那样美，那样诱人，不知道是不是，选这条裙子的人，是不是也穿过这样的风格。
宋尧这一年，很少想起江语柠的事情，可屈琳琅身上穿着的这条裙子，风格着实鲜明，起码他知道，裙子出自于哪家店，也让他难得勾起了曾经的回忆。
那时的他是那家店的常客，他很喜欢给她挑选礼服以及睡衣，而这家店的风格，要么极其性感，要么极其保守。
宋尧给她挑选过很多性感的，她一件没要过，只说自己喜欢不那么暴露的。
她的不妥协，已经能判断出她的感情了，她知道他喜欢什么，只是不在意他。
江语柠绝对知道他喜欢什么，因为她亲手给屈琳琅挑选的，就是性感的。
＊
屈琳琅失眠了一晚上。
第二天起床给小蝴蝶洗漱时，有些遗憾的说：“老师不知道什么才能跟你爸爸在一起呢。”
按照往常，小蝴蝶会兴高采烈的跟她讨论这个话题，可今天，小蝴蝶异常安静。
屈琳琅看了看她，余光却看见了宋尧，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不跟你在一起了？”
屈琳琅开始还难以置信，也难为情，她跟小蝴蝶的悄悄话，居然被宋尧听见了。可当宋尧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更加难以置信了。
“在不在一起，不需要因为那点事。”宋尧道，“你对我有好感，我也一样，我们可以试一试。”
屈琳琅反应了三秒：“先生，你这是在表白吗？”
“我以为这不应该是个问句。”
屈琳琅心都酥了，她觉得自己这一刻轻飘飘的，她想，她的脸大概已经爆红了，她有些得意，笑说：“先生，我说过的，你肯定得喜欢我。”
“确实逃不过你的手掌心。”
两人谈话间，小蝴蝶偏开了头。她呆呆的看着一旁桌子上，放着的一盒盒的糖果，她的注意力只在糖果上。
那是江语柠送的。
宋尧有工作，没耽误多久。屈琳琅愉快的哼着小曲，她跟小蝴蝶说：“老师以后会对你好。”
小蝴蝶乖巧的说：“谢谢老师。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再去见昨天的阿姨呀？”
见江语柠，不可能了。
屈琳琅耐心的敷衍说：“你喜欢阿姨是不是？阿姨很忙，得等阿姨有空。”
下午的时候，屈琳琅去买菜，她又撞见了江语柠。
她手上又提着些东西，说是送给小蝴蝶。
屈琳琅想起宋尧昨晚的话，一时之间警惕心起，她的出现，像是就在这里等她一样。
“苏小姐，我不能总是收你的东西。”她礼貌的拒绝，又感谢说，“还有，很谢谢你昨天陪我挑裙子，宋尧说裙子很衬我。”
江语柠淡笑道：“不客气。”
“昨晚……”屈琳琅想起昨天宋尧调情的话，脸红了点，她没好意思说下去，只道，“我跟宋尧，在一起了。”
见得多了，有了默契，避之不及。宋尧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只要不牵扯到他，他从来不会给她使绊子，甚至偶尔还会让王励肆转述一些建议。建议不一定有用，但是是好心。只是私交方面，基本上像是陌生人。...
江语柠愣了片刻，随即就衷心祝福：“恭喜。”
屈琳琅的话，也有意试探江语柠对宋尧的态度，她这样真诚，她也就放心许多，说：“苏小姐，谢谢你的祝福。我还得回去给小蝴蝶做饭，就不打扰你了。”
江语柠含笑应着，她看着屈琳琅的背影看了许久许久，昨晚屈琳琅跟宋尧发生了什么，她很清楚。宋尧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热烈的。
热烈的情感迸发出来的，必然有肢体的交流。
情跟性，从来都是相辅相成。
江语柠其实很忙，公司里她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也就是因为小蝴蝶，她心甘情愿的放下手头的事情，空出时间。
跟屈琳琅告别之后，她就去了公司。
江语柠没想到，王励肆居然会主动约自己，她沉思片刻后，并未拒绝。
她再一次来到王励肆办公室时，后者有意无意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不可否认，王励肆长了一副好皮囊，可是他虚伪的像条毒蛇，被他这么看着的时候，大概不会有人会娇羞，反而会害怕。
江语柠道：“我记得事情上次都说的差不多了。”
王励肆的视线依旧大胆停留在她身上，道：“是宋尧想见你。”
江语柠不禁蹙眉，可什么也没有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王励肆的视线在她脚踝处逗留着，他突然笑起来，说：“你上次说，你招弟弟？”
江语柠正眼平视着他。
王励肆慢悠悠的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弯腰递给她时，凑在她耳边说：“那我这样的，算不算弟弟？”
江语柠温和的说：“王总，面对我这样的女人时，你得小心。”
“小心什么？”
“你暴露得很彻底。”江语柠娓娓道来，“你是个姐.控。”
王励肆眯了眯眼睛，越发凑近她，几乎要跟她鼻尖贴鼻尖，他声音挺无情的：“苏小姐，你别这么自信。”
气息交缠。
江语柠正要稍稍往后移开片刻，宋尧却从外推门进来，看到他俩这一幕时，略微一顿。
他的视线，在江语柠身上飞快略过，而后看着王励肆。
后者立刻站直了身子，有些烦躁的扯了下领带，他往外走时，路过宋尧，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们聊。”
谁知宋尧半天没说话，也没有看她，只是把手里的半根烟抽完。
江语柠看着宋尧，耐心询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靠近王励肆，是想从他身边挤走我，好给苏氏带来利益？”他冷淡问道。
“不是。”
宋尧半个字也不信，他终于谈起正事，丝毫不拖泥带水，他说：“江语柠，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生意，我赚我的钱，我从来没有打算针对过你。但也麻烦你，不要接近琳琅。”
江语柠眼皮一跳，心态却平和：“今天找我，因为这事？”
“她对你而言，你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把她耍得团团转。江语柠，我不管你接近她是什么目的，但是你要是利用她，我们之间的和平，就很难维持了。”
江语柠看着他，突然笑了，她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就是觉得有些疼，她用力捏着手心，说：“宋尧，可是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啊。”
“我会为她拼命。”
他说。
281
江语柠没有一刻，觉得眼前的宋尧如此陌生，陌生到他像是生出了反骨，她完全探不到他的底。
哪怕宋尧当初，跟温湉一起，她也能感觉到他若有似无的在意，比如她对顾泽元好，他会不太高兴，会隐隐约约的吃醋，再比如她受伤，他也会留意到，偷偷摸摸来关心她。
可是他现在彻彻底底站在她的对立面，好像她一旦越界，他会一刀子毫不留情挥下，将她一刀两断。
江语柠笑，此刻她脸上半点温和情绪都没有，冷冰冰的，她目光微垂，藏去双眼湿润，说：“宋尧，你怎么就知道你能护得好她？”
宋尧意味不明道：“苏小姐，既然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没必要再咄咄逼人。我说过无数次，我从来没有想过找你复仇，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好吗？”
江语柠的演技太好，她也很快收敛了情绪，道：“宋尧，我不过是为了通过她补偿小蝴蝶，你犯不着用那种恶意揣测我。我从来没有打算要对她做什么。”
宋尧道：“想补偿小蝴蝶，你可以通过王励肆，并不一定要从琳琅手上入手。我也从来没有阻止过孩子跟你见面，只要小蝴蝶愿意，你可以随时去看她。但前提就是孩子做好了见你的准备。”
江语柠说：“谢谢。”
宋尧转身要走了，江语柠却突然喊住他，说：“如果有一天，她会伤害小蝴蝶，那就怪不得我。”
“你有什么立场，来表现你的母爱？小蝴蝶在最缺爱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是琳琅，不是你。”宋尧讽刺道。
江语柠半个字都没有反驳，只道：“祝你幸福。”
“借你吉言。”男人脚步微顿，到底是很快离去了。
江语柠走出宋尧办公室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王励肆在看了她的脸色之后，眼底带了几分了然。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递给她一张手帕，道：“你的嘴唇都是白的。”
她温和的说：“谢谢。”
“但是我劝你，不要对屈琳琅动手，一来那女人不坏，二来宋尧在身边位置空缺并且最需要感情补偿的时候遇见她，把她看得很重。并且，她能融入他的家庭，能跟孩子像是一家人相处，非常难得。你要是针对她，宋尧肯定不会任由你动手。”
“我没想动手。”
江语柠留下这句话，就要走了，但王励肆却一反常态道：“我送你。”
“王总，我劝你不要接近我。”
“我说了，你别太自信。”
“你想想你哥的下场。”
“话说，王宇鑫当年，到底对你做什么了？”
江语柠是那一天应酬完，王宇鑫送她回去，但他大概想做点什么，结果宋尧上了门，后来王宇鑫到底没胆子真下手。
而即便这样，江语柠也没有放过他。
江语柠看着王励肆，“他是你兄长。”
王励肆笑：“你也说了，我是个姐.控，并不是兄.控。”
江语柠眼神不变。
王励肆道：“宋尧看见我们俩刚才靠一起了。”
“他警告我，不要利用你。”
“漾漾姐，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忘了宋尧？”王励肆像是随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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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励肆的一句“漾漾姐”，江语柠能轻而易举感觉出几分刻意模仿的痕迹。
她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苏英芝会说，王励肆有几分像宋尧了。因为王励肆如今所处的年龄段，正是宋尧当年的年纪，那散发出来处于成熟稳重跟少年气之间的独特气质，有些像。
“漾漾姐，我能帮苏氏很多忙，以后甚至能多合作，咱们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王励肆看着她的耳垂，她很白，耳朵脖颈侧脸都白的柔和，好看是好看，不过光靠好看，其实并不能吸引到王励肆。
可江语柠让人好奇。
尤其是她对宋尧的感情，似绝情可又深情，激起了王励肆的探究欲。
江语柠知道王励肆这是起了点逗弄她的心思，只是无聊时找找乐子，王励肆远比宋尧要渣得多。
江语柠是不怕男人的，徐斯言跟宋尧，都没能逃出她的手心，只是现在她累了。
江语柠目视前方，说：“王励肆，招惹我会很惨。”
王励肆又想说她自信了。
王励肆把过很多妹，一个离了婚有了孩子的女人，他不认为她有什么很大的魅力，也理解不了，江语柠怎么能自信到一副男人很好拿捏的模样。
王励肆这会儿，甚至更向着屈琳琅一点。
但男人一贯是会装的物种，王励肆半点心里的想法也没有暴露，反而是示弱的再次喊了一句：“漾漾姐，你也说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我不能承受那种惨呢。”
江语柠心尖颤了下。
王励肆的话没什么，只是这种说话方式，太像宋尧了。
她闭了片刻眼睛，没上王励肆的当，道：“送我回去吧。”
王励肆也懂得见好就收，“行。”
而在走到停车场的时候，他眼尖的发现，宋尧的车子并没有开走，他坐在车里，似乎是点了支烟。
王励肆随意的瞥过去一眼，并未跟江语柠说这事。
不过他在送完江语柠后，就去找了一趟宋尧，到的是宋尧的住处。
开门的是屈琳琅，王励肆一看到她，就笑着说了一声：“恭喜。”
屈琳琅被说的脸热，但她一向足够大胆，也不窘迫，坦坦荡荡的说：“我说过宋尧早晚会跟我一起，没阿什么值得惊讶的。”
又冲小蝴蝶道：“小蝴蝶，来跟叔叔问声好。”
小蝴蝶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屈琳琅喊她了，才回神乖巧的喊了一声：“叔叔好。”
王励肆道：“宋尧没回来？”
“还没有。”
“今天宋尧，去见了江语柠。”
王励肆这一句话，一大一小都猛的抬头看着他。但小蝴蝶很快就把头低下去了，假装玩着玩具，但耳朵竖得高高的。
屈琳琅在片刻惊讶之后，就恢复了正常，她说：“先生跟她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么相信宋尧？”
“先生最恨被利用，他也不是个会见色起意的人。苏小姐好看是一回事，但先生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屈琳琅笃定道。
王励肆知道，她这也不是盲目相信，宋尧在男女的事情上一向很有分寸，不然他之前也不会一直跟屈琳琅保持距离。
“宋尧是为了你去警告她的，他怕你被她利用，你说的不错，宋尧提防她都来不及。”王励肆道。
屈琳琅心里生出一丝甜蜜来，只不过她现在是宋尧的女朋友了，当然有资格心安理得享受他的这份好。
而小蝴蝶在旁边一声不吭。
宋尧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回来的，他留了王励肆吃饭，而关于王励肆当时送江语柠回去的事情，只字未提。
王励肆沉思片刻，还是主动道：“最近我跟苏氏有深入合作的打算，想着跟你的关系，提前告知你一声。”
“怎么突然就打算深入合作了？”
“江语柠这人，也有些本事，跟着她一起，不愁没钱赚。”
宋尧盯着他看了半天，王励肆跟他无声对视着，他总觉得宋尧大概明白他的那点想法，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揭穿，只说：“不影响我们之间合作就行。”
“这个当然。”王励肆保证道。
从这一天之后，王氏跟苏氏合作的消息，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
王励肆确实算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大度并且靠谱，江语柠没有拒绝合作的理由，只是分寸把握得很好，跟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半个月的时间，双方一起出现在大大小小的场合。
王励肆跟宋尧也走的近，江语柠偶尔也会跟宋尧他们撞上，这种时候，她会很识趣的走开。
见得多了，有了默契，避之不及。
宋尧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只要不牵扯到他，他从来不会给她使绊子，甚至偶尔还会让王励肆转述一些建议。
建议不一定有用，但是是好心。
只是私交方面，基本上像是陌生人。
宋尧跟这个城市的人，似乎都断绝了关系，不止是她，所有以前跟蒋沈家有过来往的，他也都没有私交。
苏英芝说，现在的宋尧孤僻的很，身边来来往往的永远都是那么几个人。
江语柠淡笑道：“大概是提防着所有人，他不确定身边的人是不是安了好心。”
苏英芝便不再提他了，又道：“我看王家那小儿子，最近也跟你走的挺近，他挺黏你，别到时候又是一个宋尧。”
江语柠说：“他没那么恋爱脑。”
王励肆可能一开始合作是因为想逗逗她，可最近也尝到了赚钱的甜头。中和他的人脉和她的方案，那妥妥一个优势互补。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着，江语柠跟王励肆的项目赚钱了，宋尧虽然不参与，但是会投点钱进来。他现在工作没那么拼命，是享乐派，赚到钱了，就带小蝴蝶跟屈琳琅出去玩几天。
屈琳琅又会把所有游玩的经历，放在朋友圈。
江语柠几乎是在宋尧投钱进来之后，才真正开始拼命工作的，所有的事情，只要王励肆放着不管的，她都会亲自去接洽，而不是随便交给手底下的人。
沈军看她忙成这样，愤愤道：“漾漾姐，你给他赚钱，没意义的。他的钱也是给那个女人花的。宋尧只会觉得这赚的钱是他应得的，并不会感激你。”
江语柠没回他。
“那女人身上的首饰，哪样不贵？漾漾姐，她戴的项链，你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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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军的话，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他认为宋尧的死活，江语柠就不应该管。没道理她累死累活，到处找关系磨方案，那个女人坐享其成。
“漾漾姐，宋尧对她有多舍得，你难道看不出来？”
江语柠当然看得出来，从她撞见屈琳琅的第一次，就知道这事了。宋尧的副卡，那是不设限的，他把副卡给了她，那就说明屈琳琅“掌握”了他的财产。
只是江语柠不计较那点钱，宋尧有钱了最根本的是能提高小蝴蝶的生活质量。而屈琳琅这个后妈能做到对小蝴蝶好，那么她花钱也无可厚非。
沈军见她听不进去，也就只能叹了口气：“你就算忙，也该注意身体。”
“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宋尧跟屈琳琅这次旅游回来之后，他就有的忙的了。
忙完这几个月，宋尧就会转战其他城市，不会在a市久留。
小蝴蝶跟屈琳琅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不多，起码宋尧晚上都会回来，这一次，小蝴蝶跟屈琳琅足足待了有一个星期。
屈琳琅发现小蝴蝶把非要买的几样小玩意儿，都偷偷装进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像是一份礼物。
她好奇的问：“小蝴蝶，你是打算把这些送给谁呀？”
小蝴蝶不敢说是想送给江语柠的，她摆摆手说：“小蝴蝶想留着，以后小蝴蝶上学了，送给朋友。”
屈琳琅便也没有在意。
小蝴蝶在把盒子封起来之前，又搬凳子爬上高架，想拿架子上的糖，可是糖果的罐子有点重，她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屈琳琅听到小蝴蝶哭声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小蝴蝶下巴磕破了一点皮，她心情下沉，小蝴蝶很少这样调皮的：“小蝴蝶，忘记老师怎么跟你说的了吗？不要随便爬到高的地方去。”
小蝴蝶委屈巴巴的：“对不起琳琅老师，小蝴蝶只是想要拿几颗糖果。”
“那怎么不喊老师帮忙？”
屈琳琅心想，宋尧不在，一个人照顾孩子，的确是件麻烦事，她给她处理了伤口，又拍照给宋尧看了看。
好在问题不算大，宋尧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哄了小蝴蝶两句。
屈琳琅听着宋尧轻声细语的，有些羡慕。宋尧尽管对自己也很好，可是那种好，跟对小蝴蝶，还是没什么可比性的。
屈琳琅跟宋尧出去玩，带着小蝴蝶，其实也没什么单独的私人空间，他的第一注意力，永远都在小蝴蝶身上。
她心不在焉的想着，等到宋尧挂了电话之后，她才蹲在小蝴蝶面前说：“下次真的不可以再这样了，老师跟爸爸，都会担心的。”
小蝴蝶点点头，乖巧的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自己准备的礼物，又问：“琳琅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再去见上次那个苏小姐？”
屈琳琅眼神复杂，她没有想到小蝴蝶到现在还在惦记这事：“你这么喜欢上次的阿姨吗？”
“她请我吃东西，我还没有感谢她。”小蝴蝶垂下眼皮。
“乖，小蝴蝶，爸爸说那个阿姨，不是好人，以后我们可能，都不能再见那个阿姨了。而且，我也今夜的那个阿姨没有那么好，她每次见我，都像是做好了准备一样。小蝴蝶，你还小，人家对你好，是想从你入手接近你爸爸呢。”屈琳琅捏捏她的脸。
小蝴蝶自己总觉得江语柠不好，以前也很怨恨江语柠，可是自从觉得江语柠有偷偷在关注她之后，她就没那么怨恨了。
虽然她还是会在心里给江语柠打低分，但屈琳琅说江语柠不好，她心里又不是很满意了。
小蝴蝶想，江语柠就算不要她，也断然不会害她呢。
屈琳琅给小蝴蝶弄了点吃的，自己就打电话去了。
联系屈琳琅的是她一个多年好友，对方欣慰她跟宋尧在一起的事情，同时也没有忘了提醒她：“你跟宋尧，之后打不打算要自己的孩子？”
这把屈琳琅给问住了，宋尧在几年之内，都没有这个打算的，小蝴蝶太脆弱了，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分神。
“我暂时打算照顾小蝴蝶。”而且，宋尧对那事，也很难有念头，每一次几乎都被小蝴蝶给打搅了，她暂时也不好急这事。
“你得知道，这孩子，你照顾得再好，到时候也是跟她亲妈亲。别看现在老死不相往来的，亲妈示点好，孩子的心就眼巴巴往她亲妈身上偏咯。”朋友说。
小蝴蝶在边上听见了，听得非常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