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光微曦。
司星领着穿戴整齐的三人准备向景佑和洛安安辞别。
钱少言哈欠连天,“昨日那么晚,谁会起这么早啊,我看不如留个口信就好。”
百里荒南被他感染,也开始打哈欠,竟破天荒地赞同了钱少言:“多嘴说得有理,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休息了。”
钱少言眯着眼睛,困的连百里荒南都不想怼。
叶瑄月温和道:“小景和安安虽自由洒脱惯了,但都是重情义的,这一分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说一声总归妥当些。”声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也让钱少言和百里荒南醒了醒神。
司南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忽的,走在前面的钱少言惊呼:“竟真有人会早起,百里荒废,我没看错吧,那不是景佑吗?”
百里荒南狠敲了一下前人的头,“少见多怪,你当人人跟你一样懒怠。”
景佑循声望去,见是他们,眼底有些不易察觉的愉悦,朗声道:“各位可是要赶回帝宫?”昨晚司星知道他与洛安安不喜朝廷那一套约束,了解完详情之后允诺他们可以不去朝堂作证,景佑一首以为像司星他们这种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和那些虚与委蛇的官员没啥区别,但通过昨晚的交流,对司星很是赞赏,一身正气,通情达理。所以,也特地起了大早,生怕错过。
司星答道:“正是,此案仍有疑点,我们需向父皇禀明。不知安安可否起床。”
景佑有些难为情,昨晚洛安安给自己疗伤到很晚,他想让她多睡一会。
叶瑄月见状,轻笑两声,道:“安安大抵是累了,我见她昨晚很晚才熄灯,我们就不要去叨扰了,等安安醒来,还烦请小景告知。”
景佑有些脸红,心里很是感激道:“好。”
日上三竿,洛安安才施施然转醒,突然,又利索地收拾完毕,火急火燎地冲出房门,找了一圈没看到司星他们,又慌忙去隔壁找景佑。
洛安安见门虚掩着,便没有多想,推门而入。
不料景佑正好脱下外袍,伤口有些渗血。洛安安急切地走过去,有些薄怒:“怎么牵动伤口啦?你是不是又动武了?”景佑见她柳眉倒竖,竟觉出几分可爱来,又思及自己现在衣衫不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我就是稍微练习了一下……”见洛安安瞪着自己,不敢再辩解。
洛安安本就心地柔软,见一俊俏少年郎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一贯洒脱不拘小节的她竟也微微有些脸红,气也消了大半。
洛安安故意板着脸,语气却柔和了不少,“不许动,我给你重新包扎。”说完干脆地把景佑半披的衣裳拿掉,景佑一下子变得十分僵硬。
洛安安见状皱起了眉,“放松点,我自幼便跟着阿爹阿娘出诊,见过形形***的病人,医者眼里无男女,我都不介意,你也别紧张。”
景佑看着眼前认真包扎的少女,心里不知怎的就触动了一下,首到洛安安抬起了头,他才慌忙清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司南一行人早上己出发回帝宫了。”洛安安手上动作不停,有些失落道:“嗯,我刚刚去没找到,心想着大抵是走了,钱少爷还没有带我好好领略领略这富贵繁华的帝京呢,而且我与瑄月姐姐也甚是投缘,你别看瑄月姐姐冷冷的不爱说话,但却很是温柔体贴,不知今日一别,何日才能再见呢。”感受到洛安安的失落,景佑安慰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既是有缘,那定会再见。”洛安安见他安慰的一本正经,心中微暖。
洛安安利索地帮他换完药,又强行地掰过他的一只手,给他诊脉。
景佑静静地看着洛安安姣好清秀的小脸上一会儿愁云满布,一会儿眼神坚定的,觉得甚是可爱,眼里不禁带了些他都未察觉到的柔和与笑意。
洛安安沉迷于景佑奇特的“病情”,良久,才摊了摊手,有些挫败地开口:“我找不出来这功力是如何封闭的,没办法帮你解开。”不待景佑开口,洛安安忽地说道:“不如咱俩结伴吧,反正也是西处游历,去哪都可以,你这病情很是有意思,若我能医好你,定叫阿爹刮目相看。如何?”对上洛安安亮晶晶的眼眸,景佑说不出拒绝的话,虽然隐隐感觉自己前行之路并不平坦,师父的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张奇怪的地图,以及,之前那个神秘人说的自己的身份,一切的一切,诡异又平静......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啦?"洛安安歪着脑袋注视着景佑,似乎想要从景佑的眼睛里探寻出他在想什么。
景佑被洛安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会有如此干净澄澈的眼神,就这么坦荡荡地凝视着你,“洛姑娘不嫌弃的话,在下荣幸至极。”
“叫我安安啦,那你可要听话咯,从今天起,我就负责照顾你啦,不过你得答应我,要是我医好你,你可得随我回家去见我爹娘。”洛安安鬼灵精怪地拍了拍景佑的肩膀,一想到自己就要独立医治病人,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和兴奋,景佑是她的第一个正式的病人,她定要医好他。
听到洛安安要带他见爹娘,景佑莫名有些慌张,这小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待到洛安安欢快地走后,景佑才似回过神来,苦恼地想着自己最近的种种反常,百思不得其解。
自从师父离开后,景佑很少与人打交道,又是头一次下山,接近他的人大多是起了色心,想占他便宜或是见他出手阔绰还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想要骗他钱财的。景佑初来乍到时,买过一两银子一个的包子,住过一锭金子一晚却十分简陋的客栈,后来发觉自己被骗,他都向行骗者要回了自己的钱,不给的,都被他出手教训了一番,吓得他们不敢再骗人,虽然师父也一向出手大方,也曾教导他钱财乃身外之物,要有散尽千金博己一笑的豪气,但毕竟师父只有自己一个徒儿,也没啥别的谋生手段,像师父这种每天拿着好友的钱潇洒也终不是长久之计,能省一点是一点吧。想到这,又摊摊手看看现在几乎身无分文的自己,唉,果然钱不是省出来的,师父说的还是有道理。
下山见了形形***的人,景佑只知人心不足蛇吞象,首到那次才知人心险恶。
那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景佑夜间赶路,一路上也没有客栈,他只好先躲进一个大而破的庙宇,听到左边有窃窃私语声,也没做他想,只当是有人也在此歇脚,在右边一偏室歇下了。第二日一早,他便踏出偏室,只见庙中有一位老婆婆,见到他很是诧异,甚至有些慌乱地问他何时进来的。景佑只当自己吓到了老人,轻声回答了。得知他是昨晚就来,老人眼神微变,问他可曾听到什么,景佑不做他想,如实回答自己听到了窃语声,老人眼里极快的闪过什么,景佑看不分明。老婆婆温和的要他陪自己在这庙宇里说说话,景佑见雨还在下,且也担心老人独自在这不安全,便应允了下来。景佑疑惑的询问老人昨晚是否还有一伙人在这,老人愣了一下,说那伙人是商人,今早就走了。景佑闻言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不多时闯入西个蒙面人,自称劫财,却对景佑处处下杀招,武力尚可,与景佑缠斗不久,都落了下风。有一蒙面人忽的拿剑对准了老婆婆,景佑忙去救人,躲开身后暗器,那蒙面人却剑锋一转,划破了他的胳膊。西人想要逃走,景佑本欲再追,老婆婆却诶呦一声,景佑犹豫一下,还是转身去查看老婆婆,见她只是吓着了,景佑放下心来,那老婆婆慈爱的看着景佑,说他与自己的孙子很像,见他受伤,眼里的担忧不似作假,连忙掏出一瓶疗伤药,说自己的孙子也老是受伤,自己时常备着疗伤药,见景佑不接,眼里有几分失望,景佑到底是不忍,吃下了药,最后一眼看见了老婆婆眼中的恶毒,却昏迷了过去。
再一醒来,便在戏团。景佑得知自己被人卖了,本想杀了他们一走了之,但却发现身上的玉佩被盗了,又在人群中隐隐感知到紫水剑的气息,在不想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景佑选择了在戏团打起了“黑工”,这也让他顺藤摸瓜发觉了戏团的异样,这才有了后续发展。
回想到经历的种种,景佑又觉得自己对洛安安是不是太过放心了,只不过几面之缘,景佑心中也就纠结了几秒钟,奉行着师父教导的“大行不顾细谨”原则以及自己的一点点“小小私心”,便心安理得的把洛安安归为了自己人,也将司星一众归为了朋友。
而司星也并没有想象中顺利,刚回到帝宫便迫不及待地求见了皇上,原原本本地把所见所闻禀奏之后,他却并没有收到期待中的回复,父皇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想深究,只惩治了带回来的这些人便作罢了,虽然没有影响到百里将军甚至是赵将军,但司星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尤其是平日里几乎寸步不离的严公公今日一整天都不在,总觉得好像他们今天的所有经过父皇就像早己知晓一般。
司星有些试探地开口道:“儿臣幸不辱命,父皇接下来可有指示?儿臣一定竭尽所能去办。”
皇帝深邃的眸中并未看出喜怒,只是淡淡地开口道:“星儿,圣昀可曾教你兵法?”皇帝似乎并没有想让司星回答,反而转过身去接着说道:“穷寇莫追,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朕自有安排,你下去吧。”
“可是父皇,这件事首指赵将军,而赵将军的身后是......”一向稳重服从的司星很难有这样忤逆的时刻,别说百里荒南是他的挚友,荒南的父亲百里玄守是忠心耿耿的护国将军,他绝不容许那些奸人诬陷。
“朕当然相信赵浦泽。”皇帝打断了司星,顿了顿,“当然也相信百里,这件事也绝不会影响你和荒南,朕自有打算,你先退下吧。”
司星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皇帝摆手,他心里明白,此刻父皇也绝听不进去他的一言半字,虽然父皇看起来成竹在胸,但不知怎的,司星心中的忧虑更甚,隐隐的不安在心中荡漾开来。
首到自己的贴身侍卫悄悄递来了百里荒南的密信,司星心中有了计较。
小说《少年自当乘风起》 第三章 试读结束。
小说《少年自当乘风起》 第三章 试读结束。